时光荏苒,你我早已褪去那时的稚嫩与轻浮,取而代之的是成熟与稳重。回忆初识,嘴角亦是不自知的扬起。
身为大将军的父亲凯旋而归,皇上举国欢庆且为父亲设下功宴。身为功臣的亲属,我也随着哥哥姐姐们一同前往。
不知为何,我林家世代习武且喜武,偏偏我生来喜文胜过喜武。还被皇上亲封了“第一才子”的美名。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不少巴结我喜欢我的小姐。亦或者是因为我生得英俊,在这深宫朝堂中,又有谁知道呢?
我厌倦宫中的尔虞我诈,厌倦朝上的明争暗夺。
清晰的记得,那一身粉衣,恍若替太上老君守炉的小童子,充满了灵气。我心中微荡涟漪。
“你是不是林将军的儿子,烛火啊?”你蹦跳着向我走来,兴高采烈地说道。“嗯。”我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多想。“就是去年那场射雕大赛啊!你箭术很精湛嘛!竟然仅次太子哥哥。我叫缘木,缘分的缘,林木的木。我们做个朋友吧。”你天真的笑着,拨动了我的心弦。或许是见我没有回答,你有些焦急,泛红了眼眶。我有些于心不忍,想到刚刚的走神,有些懊恼。连忙伸出手,朝你笑着说道:“当然可以。我叫烛火。姓林。”
“烛火。”你轻轻你呢喃着。我疑惑的看着你。“烛火。总有被熄灭的一天吧。”泪从你脸上流了下来。我竟有些心疼,明明第一次见面,听到我的名字你竟然哭了。我喜欢你的单纯天真。我连忙替你擦拭着,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身为臣子,命早已不是自己的。
“烛火,可以不要熄灭么。缘木想要烛火一直陪着我……”她哭着扑进我的怀里。我微愣了一下,连忙安慰着她:“烛火不会熄灭的。它还要为喜欢的人点亮呢。”我见你嘴角扯了几下似乎要说什么。从左边来了一位夫人,她笑着看着我们然后把你了过去说道:“木儿,走吧。跟母亲去咱们那边儿。我们改天再找你的新朋友玩吧。”
你从我的怀里跳了出来,眼睛还是红红的,泪痕还留在脸上。你开口说道:“烛火哥哥,我回去找你玩的。你要记得我啊。”我点了点头。然后你跟着你母亲离开了。
我看着被你哭湿的衣服笑着。“还会再见面的。”我这样想着。
想到这里,我拿起酒壶,使劲灌了一大口酒。酒液顺着喉管缓缓流下,让我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睡梦中迷迷糊糊看见缘木的影子。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绿衣,头上带了一个玉钗。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粉衣,头上带了一个玉钗。
那天,晴空万里,艳阳当照。我像往常一样去军营检查士兵,没想到迎面撞上了缘木。她仍旧一身粉衣,却有些皱褶,眼角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我赶紧抹去她眼角的泪水,问道:“缘木,可是出什么事了?”
“烛,烛火,父亲要我嫁,嫁给那三皇子当,当王妃!我不,不想去!我不想嫁他!我想嫁,嫁你!”缘木哭喊着趴在我的肩头,泪水不断打湿着我的衣衫。此时,我和缘木已经互相有了情意,自然不愿意别人参和。所以,我一听到这话,就急忙背起缘木,顾不上军营里的士兵,策马飞奔向皇宫。
匆忙赶到皇宫,却得到了皇帝的一句话:“百里缘木可是与三皇子自小便定下了娃娃亲,此事不可改!”
当时,我被气昏了头,竟不顾在场的大臣们,双膝跪地:“皇上,您若不肯,我愿在此长跪不起,您也别想要我们林家为你率兵打仗!”在场的所有臣子都倒吸一口凉气——谁不知道,朝廷上有能力独当一面的林将军就我一个独苗,而我虽喜文胜过喜武,却十岁时便熟读兵法,可以与父亲推演战情,两年后的今天,更是有着将领之才。若是我与父亲不去打仗,这文者居多的大楚王朝如何抵抗蛮荒的部队?我也正是冲着这点才敢在朝廷上公然提出抗议。皇帝看了看我,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他只得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是三皇子没有福分娶上百里。”说罢,一挥龙袍,转身走开。接着,大臣们也陆陆续续地走了。
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突然,父亲转过身来,拍了拍我的肩:“你们小一辈的事我们不好参与。但是,一定要记住,以后同样的事不可干。皇上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们去做一对亡命鸳鸯。”
“知道了,父亲。”我感激地看了看父亲。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只是没说而已。
一走出宫,就迎面遇上了缘木:“烛火,你好厉害啊!刚刚我在府上接到接到圣旨,说我不用嫁给那三皇子了,转嫁给你呢!”看着缘木满脸兴奋的神情,我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嗯,怎么样,要嫁人咯!开心吗?”“开心!烛火,娘亲说结婚前几日不能见新郎呢。再见啦!”说完,缘木转过身,蹦蹦跳跳地走了。
没过多久,就到了我们大婚的日子。那天,我们都很兴奋。我甚至没有向宾客敬酒就急急忙忙地跑向了婚房。
正当我与缘木喝下交杯酒时,一个人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我一下子认出这时皇帝身边的景公公。只见他手捧圣旨,大喊到:“奉天承运,皇帝诏约。林将军之子林烛火言行端正,无大过,朕心悦之。而昨日蛮荒奇袭,特封为定国大将军,前往边疆领军,即刻出发。其夫人则留在皇都待命。定国大将军,接旨吧。”看着一动不动的我们,景公公好心提醒道。
“缘木,你放心,等我建功立业回来,一定与你再续夫妻。”我庄重地说道,并掏出我母亲给我的竹木书签,拿起一旁的毛笔,写道:“借鉴此签,天地为鉴。若我活,则与缘木长相厮守。若我不活,便与缘木于地府相会。——林烛火”说完,不等她说一句话,我便起身离去。只留下缘木呆呆的脸庞和我没看到的两行清泪。
本想着等我功成名就之后与你再续前缘,却无奈蛮荒时常来袭,使得我不得不一直留在这儿。
我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去月老庙求过姻缘。当时的签文至今历历在目。
三生三世定情缘,历经磨难成圆满
“将军!将军!蛮荒又带兵来袭了!”营帐被打开,刺骨的冷风吹醒了我:“嗯,叫醒士兵们,整装出发!”
没过多久,营帐外就聚集了一众士兵,皆是精英中的精英。“你们在这儿等,我独自一人去会会那蛮荒之主!”不待他们开口,我便一夹马肚,飞奔着出了军营。
那蛮荒之主见我独自一人,讥笑道:“你大楚王朝难道没人了?竟只有你一人前来求死。”我弯腰下马:“早闻蛮荒的君主武艺高超,若不然我们比试一番如何?赢者胜,输者亡!”
“你倒是有趣。好!朕就陪你来打一次!朕知道,你一死,大楚就再无将军之才,而蛮荒,如若朕死,也将是一盘散沙。”说完,他翻身下马,手中长枪一指,“开始吧。”
面对的是蛮荒的君主,我自然不敢怠慢。缓缓抽出背后的长剑遥指天空,劈了下去。
他则是将身一扭,逃开攻击又顺势将手中长枪刺了出去。我急忙往下一滑,从他的胯下划过,长剑向上一刺。
却不想,那人的身手不像他体格那样笨重,向上一跃,我的攻击便落在了空处。此时,我已开始心急:“若是无法快速取胜,依照他的身手,只要逃到五米开外,我的长剑就无法攻击,自然落入了下风。必须在对自己有助的时候将其斩杀。”正想着,我翻起身,将长剑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刺了过去。
滴,嗒,滴,嗒。鲜血在流淌,却不止他一人。我被刺到了小腹,而他则刺到了心脏,定然活不了了,而我的伤还可以医治。
我松开了手中的长剑,将长枪从身上缓缓拔出。那蛮荒之主已经死亡,身后的士兵也如他所说,成了一盘散沙,丢盔甲的丢盔甲,哭喊的哭喊,没有一个镇定的。
没过多久,我的士兵们来了。他们一见到我,急忙带来医药,为我止血。我却不顾伤痛,抬头望天,哈哈大笑。
终于,我可以回去了。缘木,你还记得我吗?
踉踉跄跄地回到军营,却发现自己的血有些奇怪。黑色的血,我中毒了?再想想那长枪的枪头,不反光,抹了厚厚一层毒液吧?
毒发,我喷出一口鲜血,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便提笔,写下几个大字:将我葬在无定河边,就说找不到我的遗体。
待一众将士冲进来时,我,已没有呼吸了。
看着他们满脸沉痛之色,将我的身体抬走,我不禁笑了笑:“缘木,能葬在我们的定情之地,死而无憾啊!”
几年后,无定河边。
因我怨气太重,无法投胎,只能以鬼魂的形式留在世上。而魂魄不能离开身躯五米开外,便只能在这里遥望大楚。
这一天,原本没多少两样。只是中午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窈窕的白色身影缓步走了过来,跪在河边失声痛哭。我听着声音似缘木,但缘木的头发不是白色的,而是墨色。
待她哭完抬头,我定睛一看,两行清泪就滑了下来。缘木,真的是你!又听见一旁的小丫鬟悄悄地说:
“姑娘真是可怜啊,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她不是可以再嫁吗?”
“诶,姑娘为了林将军三步白头,还未生子便成老人之姿。你说,这么深的情,姑娘会再嫁吗?”
“可是,皇上不是把姑娘的……”
“别说了,说了我们都不得好死!”
“在我离去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正震惊时,缘木却停止了哭泣,让一旁的丫鬟拿来几块白玉。
“ガグソゴゾダツトネヌハブベピポミベリレユラ……”她的唇轻动,一句句生涩难懂的词语就从中蹦了出来,逐渐形成一个法阵。
突然,我脚底下金光一闪,我连忙站定,却发现一件更加奇怪的事。
我,我怎么会有实体?我不是鬼魂吗?而缘木已经睁开了眼睛,里面充满了晶莹的泪花。她看着我:“其实,你完全可以选择与我私奔的。为何?为何?你选择带兵打仗?”
“我……”我张口想要辩解。
“还是说,在你心目中,那狗皇帝的江山比我还要重要?”缘木凄然一笑,“你可知道,在你死去的这几年里,那狗皇帝几次下旨要列我为妃?我不从,他甚至半夜用迷药将我迷晕……”我看了看缘木左臂处,那鲜红的守宫砂早已不见。
“缘木,你要知道若是真的开打,将会有多少人伤亡!”我闭上了眼,缓缓说道。
“那你就将我弃之于不顾?罢了,罢了,算我看透了你这个人。”突然,缘木的表情变得十分凶狠,“林烛火!我百里缘木,愿意用这一世所有寿元,换得我们三生三世不再相恋!”
我心下一惊:“难道,当初的签文,你要作废?”
没等我问完,缘木的心口就燃起了一阵绿色的火焰。
火光,映照着我的泪水,也映照着缘木那决绝的表情。
没等多久,缘木就已消失不见,留下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原来,原来是这样。
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的?
突然,我周身怨气大涨,竟突破了空间,可以自如行动。“狗皇帝,我这就让你付出代价!”说完,我已消失不见。
来到皇宫时,已经是夜半了。我一眼就看到了主殿,不用多久,主殿里就弥漫开一阵血色。月光下,我双手沾满鲜血,一身红衣宛若死神。
这时,我的魂魄开始燃烧。是啊,突破空间,自如杀人,哪能不付出代价?我的三魂七魄已经开始燃烧。与缘木不同,她是燃烧寿元尚有转世的机会。而我,燃烧了魂魄,便是消散于这世间。
“缘木,既然我们无法三世相恋,倒不如消散,了结尘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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