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伟怕父母听见,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点声,好吗?”
“不好!”
“你看你,咋这么任性,我妈哪里是失望呢?她没有女儿,很喜欢女孩子。她一看见这么漂亮懂事的你,肯定远远的超出了她的预期,这是内心激动的没马上缓过劲来。”夏伟耐心地哄道。
“你妈那是故意给我个下马威,”刘小娅道,“哼!百年的媳妇是不是觉得今天熬成了婆啦?”
“下什么马威啊?我妈喜欢还来不及呢,在路上我妈妈还直夸你呢。”
“你妈妈连面都没见我,怎么可能夸我,你这就是在撒谎。”刘小娅厉声道。
夏伟也觉得这事蹊跷,遂不敢再深说了,接着又是千拥万抱、千哄万哄,刘小软的声音终于作软。
夏伟爸爸在外面按耐不住,敲起了门:“小伟、小娅出来吃饭吧。”。
“知道了,爸,”夏伟搂过了小娅,恳求道,“开心点,昂,拜托了,谁不知道你是软件园的女神,一贯的深明大义,有什么意见等我妈我爸走了尽管对我说,在二老面前装也装下吧。”说着,又亲了亲她。
“是你妈不好,不是我找事。”刘小娅嗔道。
“不好不好。”夏伟敷衍着,“走吧。”说完拉起了刘小娅的手,姑娘终于别别扭扭地跟着夏伟出了房间门。
夏伟妈妈见两人出来,讨好地跟了一句:“小娅,快吃饭吧。”
刘小娅没有吱声,自顾到门口去换掉了拖鞋。
夏伟父母做了六菜一汤,香气弥漫着家里每个角落。客厅一角,靠近厨房的长方形的餐桌上,夏伟父母居一面,夏伟和刘小娅居另一面,四个人围坐桌旁开吃,竟一时无话。还是夏伟爸爸打开僵局,说道:“准备得匆忙一些,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尝尝你阿姨最拿手的鱼香肉丝。”
夏伟看了看刘小娅那面无表情的脸,故意打趣道:“这可是我童年的味道哦。”刘小娅微微一笑,捣了一口,仔细品尝着。
“好吃吗?”夏伟问。
刘小娅点了点头,她那觍着的脸一点一点放开,夏伟略略有些宽慰,他不时地看看刘小娅,照顾着她微小的情绪,一颗米粒掉到了她黑色的羊毛衫上,夏伟旋即给捏了下来,然后看了看父母一眼。鱼香肉丝的油滴落在了黑色呢子裙上,夏伟赶紧抽了一张纸巾帮她擦了擦。夏伟父母装作没看见,自顾吃着。慢慢地,刘小娅情绪好多了,甚至还起身帮着老夏盛着米饭,这让夏伟的心更加宽慰起来,只是刘小娅正眼也不瞧夏伟妈妈一眼,夏伟妈妈只得自讨没趣重复一句话:“你多吃点。”渐渐地,整场气氛好很多了,家的味道真正突现,话题也就随意漫散开来。从夏伟的童年轶事,到高考逆袭,从内地的寒冷到岛城温暖湿润的天气,从刘小娅的工作,聊到她受人尊敬的父母。夏伟也是在这一次,才知道刘小娅爸爸比她妈妈大十二岁,刘小娅还有一个哥哥,跟着刘继业的前妻在一起生活,平时她跟哥哥没有来往。夏伟想,刘小娅父亲的年纪之大恰好解释了她任性的原因。这时,他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鲍晓程那来自大嫂二嫂的烦恼。
话题渐入佳境。突然,门铃声大作。家里很少有人来,能是谁呢?夏伟好奇地去开门,他惊呆了——来人正是大军,大军明显比年初的时候出息多了,在北京换了换水土个子也长高了不少,有一米八了,黝黑皮肤,浓眉剑挑,脸上棱角分明,人显得孔武有力,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米袋子盛装的鼓鼓的东西,而漂亮可人的于小红正站在大军的身后,看见她,夏伟的脸刷地红了。
夏伟知其来意,说道:“进来吧。”
大军仍是一口胶东方言:“还得脱鞋,就不进去了吧,大哥,你帮我把东西拿出来吧。”说着,把一袋子的东西往夏伟手上塞。
“你这是干什么?”夏伟问着大军,眼的余光却看着于小红,她太漂亮了,如有光环环绕。
“放这么久,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是我们自家产的大花生,秋天刚收的,你尝尝。”
“不要。”夏伟推给了大军,又看了看于小红。
“拿着,我大老远地带来,难不成还让我带回去?”
两人的推让,让夏伟父母感到好奇,他们起身走到门口,一看到门口的于小红,有些惊呆,方如梦方醒是怎么回事儿,于小红礼貌性地朝二老笑了笑,夏伟妈妈也回了于小红一个微笑。
刘小娅也推开椅子来到门口,一看到于小红,立即象有敌来犯的豪猪一样,浑身上满了刺,她故意高昂着头,轻蔑地瞟了于小红一眼,然后跨住了夏伟的胳膊。
眼前的景象,对于小红是多么现实的讽刺!曾经夏伟父母说什么也不同意于小红和夏伟交往,能够拜见夏伟父母并得到他们的肯定,也曾经是于小红梦中之快事。而现在人家刘小娅正和夏伟父母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享受着美味的午餐呢。
幽怨一闪而过,笑容顷刻又挂在了于小红的脸上。夏伟也想到了这样的对比,他的心很不安。
夏伟和父亲帮他们把东西拿到了门口,他本想开车送送他们姐弟俩,但还是怕刘小娅再生事,就眼睁睁地看着大军和于小红使劲地拖拽着袋子走向电梯。他回头,看见他的妈妈仍意犹未尽地站着,就像一段呆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