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我说电脑最起码给配两台吧？”眼瞅着公户闲要出门，达奚小宝着急，站在玄关上蹦达。
“令狐只要你们保证数据安全，前几批电脑一定先供绘造部那批小家伙。上了三周的理论，他们就等着上机实习。只剩2星期，令狐要即墨、微生几个，把他们琢磨的玩意全塞进这群小家伙们脑子里，你说，是你们急，还是他们急？”扛了几大卷电线，公户闲的手掌，还是拍在达奚小宝的脑门上，“大棋为了装修和配置，四下里联络贷款，还要应付客户现，这点小事，别讲究。”
“可就是明白这项目重，才必须电脑，不然这么大数据量，你让她用手指记？用脑袋记？“拉抻着小厨工，又拽住了电线圈，达奚小平拖拖扯扯，让公户闲出不了门，“IT的人，少什么也不能少了电脑，那和大冬天没鞋穿一样！”
被他提溜着袖子，东方晓皎就想起了小学时，临寒假的功夫为清扫教室，和同学们去河湾里取冰化水，打湿了鞋袜没折，就光了脚，把鞋袜放在教室里的土炉上烤，只一会儿功夫，脚丫冻的发紫，踩着地面，被那粗粗砾砾的泥沙硌得生疼……可这有着两处上万多平米高级商务楼的NSGS-4DH项目，能和边疆小学生冬天扫教室没鞋一样么？
“现在的形式，那是光脚也得走，哪怕地下是冰！是刀！而且，我还就说了，因为光脚，才不怕穿鞋的！不然，为什么国内外那么多大IT集团接不了这个项目，因为衣多、鞋丰，让人放不下，瞻前顾后想太多，这才让我们这些光脚跑江湖的，有机会抢了这块难啃又诱人的大饼！”
“得，得！说得我们和朱元璋放牛娃打江山似的，你不那么豪迈成吗？……算了，没电脑，让这只笨饺子用本、用笔记，速度跟不上，就多加班！”回眼撇了东方晓皎，达奚小宝活泼的眼里，这会满满的，满满的，都是同情！
东方晓皎听着，倒不觉着什么。她刚到都市学习打字那会，家里一样没电脑，那就在培训课上细学多练，顺带在课外想办法多蹭蹭机，来回坐公交车的路上都可以瞄着窗外的门牌广告，或拿着书报，去敲打想象中的“虚拟键盘”，反而成了当期班学得最快最好的那一个。
“小姑娘，委屈你了，”公户闲索性拉着线圈拖了达奚小宝出门，还不忘安慰呢，说等再来一批电脑，肯定第一个想着就是，总算进三步退两步地将将走到旋梯口，又倒回头来，”哦，这两星期29、30层不能开空调，也得将就将就。”
“说啥子？这么个高温，么得空调？”达奚小宝惊得松了手，公户闲差点就在旋梯边磕了脑袋。
“怕啥子么？我和令狐都在这里睡过20几天，么得事哟！”
“令狐和你，都不象人，是那个、那个啥子……对，么血么肉，钢精铁打嘀！”
“呵呵，你说我俩是变形金刚？那更好”
公户闲“扑哧”笑了，没形没象使劲挠着后背的痒痒，打了大大的哈欠，伸过懒腰，又帮着楼上下来的工人拎胶筒，“么法子，紧急装修，一开就是中央空调，装修气味难保不传到底下其他楼区，人家办公室有几个孕妇闻不得，所以委屈你们再忍忍……别太娇气，楼上楼下就这样赶了6个多星期，备询室最多睡了我们7、8个人……对了，子车盛等会来了，要一起检查29层的布线，装修公司的人说29层东块昨天测下来有问题，还说27层缺少几百米的网线……”
“你……我和你一起去！”达奚小宝满脸还是对公户闲的嫌弃，可脚底下是忍不住贴了上去，回头冲着东方晓皎，“你在这等着，我不回来，不许走！”
“公户闲，我和你说，备询室两台电脑不够的，我们后天再进两个人，去掉一个复印工，你至少得先给我三台”“再说，下一批能挤一台就不错了”……
两个人菜场买卖式的争论，总算渐行渐远了。留着门关的东方晓皎，发觉脑门上，被这两人一顿柴火乱烘，烘出一头汗来！
“光脚不怕穿鞋的抢了大饼，是指NSGS－4DH项目，还是指这怪味到底的数其新厨房？这项目难道象这几天的世锦赛体操，会创新什么什么超高难度的动作，可以贴上自家名称做标志？
想着，她自嘲又好笑地摇头再摇头，以国内的IT技术，以他们这些中专、职校、自考出身的小厨工，可以期待这种难度的项目么？还是保证端了这难得的IT饭碗才是正经。
盛夏七月，白日里35度以上的气温，在傍晚时分，更凝息了这栋高级办公楼、近顶层密室里的空气。
短短片刻时光，从繁忙到不得闲暇的拥挤，到无事可作的空旷，极端的环境落差，在人心中蒸腾起多少迷雾。孤单的小厨工伸手探摸着依然有着胶湿的墙纸，轻轻蹭踩着簇新的地毯。
记得，昨天，她紧张又开心地，把劳动合同签了个忘乎所以，可连工作场地和工作内容都不清楚的时候，始终在期待着能有个人，提点IT厨房的奥秘，可是印象中，只有公仪棋的那句话、令狐有涛斜睨的目光、寓言厨师戏谑似的提醒……
室外，落地窗中播洒开来暮色，金黄的夕阳，象傍晚人家刚刚升起的暖暖炉火，点燃着温馨的艳丽，温热着每一个归家游子的心思，坐在玄关上的小厨工开始想念着自己那小小面积，却满是温馨的家。
虽然没有钱安装空调，但爸妈总有办法尽可能放对风扇的角度，再放上一盆清水，准备好晾到合适温度的绿豆汤，给奔波劳苦的孩子多带走一些暑气，东方晓皎鼻息里，满是母亲所做饭菜的喷香滋味。
想着，她掏了手机要联系父母，谁知老型号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没了电，更感觉着一阵阵暑热的空气憋得人气闷，愈加想象不出那公户闲是怎样带着工人们，通宵达旦在这闷蒸无比的三个楼层里，完成IT厨房的演化。
从她见过面的公仪棋、公玉涤、令狐有涛、达奚小宝、巫马韬、公户闲，再到只闻名还没见面的即墨夕征、微生全、子车盛……这些IT厨师们，好象都象那不知疲倦的陀螺，总在废寝忘食地连轴转，可偏偏谁都不告诉她，究竟要按什么轨迹，转向哪里……
“哈哈……”一阵隐约而来的谈笑，调和着欢乐的欣喜，吹拂着小厨工的沉迷，东方小皎开始查觉到层层冒出的汗湿，粘腻着装修的气味，沾叠在身上。
感叹着公户闲和令狐有涛的无谓，她想出去走走，看一看这一个半月急装的——IT新厨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