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趴在紧靠后厨的高脚桌上，达奚小宝透过特辟的宽阔出餐台，对里厢正在炒制的牛肉，意醉神迷。
“……”捏紧了钱包，东方晓皎无声，对热情萦绕在鼻子前的美味气息提不起一星半点的情意。
她的心里在一声声控诉——太贵了！这一盘菜就顶日常十几顿辣肉面、荷包蛋咸菜面的提新小馆，的确够让小厨工阶级“提心吊胆”的。
“达奚，你的样子很难看！哪里是欣赏我们的技术？”里厢的厨师们，各自专心面前纷飞缭乱的炒烧，最靠近外厢的灶边，一个高帽子大口罩的厨师，抛来戏谑的眼光，和毫无形象的锦鲤鱼聊天，“这位是？”
“东方，我的小兵。”眼看美食被大厨递出餐台，达奚一把接过，快乐得直冒泡泡。
“噢~~，小兵，你好！”拨开半掩的布帘，大厨热情地顺杆称呼，让东方晓皎更想跳下高凳退餐，却听他乐呵呵自我介绍，“我叫闻人晓话。”
“呃，笑话…？”装着喷香大麦茶的杯子，差点被碰下取餐台，东方晓皎瞄了瞄这位连普通话都说得不太顺溜、很可能是位外国朋友的厨师先生，想象不出他能讲出什么笑话？
“哈哈，我可是美丽晨光乍现在拂晓的时候，说着动听话语的“晓话”，可不是被人笑话的那个‘笑话’。”明显看透了东方晓皎心里的嘀咕，怪话大厨竟文绉绉解释了一句，笑着回身，向灶中倒下五颜六色的蔬菜，又叉开手指，夹起好几个调味罐摇摆飘洒，言语的热情亚赛料理台的高温，“小兵，欢迎你常来！”
“……”
“常来不了，我们那项目…马上就开始了，会很忙！”大口吞咽着牛肉，腮帮鼓得牛蛙一样的达奚小宝，抢着帮她拒绝。
“这么快？人手都到位了？”顿住手中的小铲，“笑话”厨师又一次认真探出头来。
“嗯，人事老师最近一直在外面飞奔，硬是和好几所高职、中专、职校的20多个班级的800多名毕业生签订了就业合同，基本上能补足人员缺口。”
“你说什么？！那些可都是刚出校门的孩子！”一块牛肉，正在烤盘中乐得冒油，忽地被厨师狠狠伸铲揿了揿，吓得发出一阵滋滋声抗议，“一群孩子，很可能连什么是4DGPS定位都不知道，而且一点工作经验没有，公仪棋简直是乱来！”
达奚小宝被一口牛肉噎住了，瞪圆了眼睛伸手摊掌地使劲自撸着胸脯，楞怔了好一会儿，抓过杯子大口大口往肚里灌过水，冲大厨气哼哼扔过一句，“你吓着我呢！……反正公仪棋说行，就行！”
“那SZZ分部场地装置好了？光经费就不是小数目，大棋怎么可能来得及？！”
“来不及也要来得及，…没钱不会想办法？”达奚小宝重新低头扒饭，含着满嘴牛肉、洋葱，用眼角余光瞥着笑话厨师，“…你当初…不也这么过来的？…现在说人家公仪棋？”
“可你知道，这个项目多大风险！就一把子的机会！”装着牛柳、蔬菜的盘子咣咣冲出灶台，让伸手接餐的东方晓皎小和临近的食客们都吓着一跳。就见“笑话”厨师大步绕出灶间，眯缝着口罩上的狭长眼睛，向大家微微躬腰道歉，然后直接溜来达奚小宝身边，向他耳边低声嘀咕，“我是说大棋太冒险了，难道忘了承接NSGS多难！光谈判就花了两年功夫！”
锦鲤鱼美滋滋嚼着饭菜，摇头晃脑地嘀咕：“反正不管…根据客户的要求…是十月前必须完成项目首期试运行…所以即墨，还有子车盛和公户闲他们，现在都拼了命…”
“哼！大棋花了这么大力气，你们当然要心齐，否则怎么对得起他，还有我？！”服务员向大厨递过厚厚的点餐单，笑话厨师一边翻动着单据，一边无奈地摇头，“你说得对，机会来了，不能等，更不能拖！‘慢’、‘没条件、不能办’，在这个社会，是非常可怕的字眼！就象牛柳炒的时间长肯定老掉，西兰花今天不用明天就黄掉一样。”
“喂，喂，我们可是现代IT，和你这厨房的牛柳和西兰花有什么关系？这比喻得什么跟什么？”达奚小宝不满意地朝他翻着白眼。
“我说的不对？特殊材料不容易买，我就想办法国际采购；名气不响，我找各种办法做宣传；顾客吃不惯口味，我马上进行中国式改良；你们听不懂我说话，我就狠补中国话和中国文化，……反正现在，我的提新小馆就是玩得转！”大厨回身厨房，半生却言词丰富的普通话在他叽哩咕噜的嘴里，蹦里象炒黄豆，“啪！”他不知往锅里打了个什么大蛋，加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很快将五颜六色的一盘东西，从出餐台递到东方晓皎面前，“小兵，来，趁热尝尝！”
“我，好象没有买这个菜？”看着、闻着满盘诱人与飘香，东方晓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可她的钱包，肯定没钱再买下这盆奇怪的炒蛋。
“有机会见面就是缘，我请你吃。”笑话厨师眯眯弯弯的眼睛，竟是很漂亮的琥珀色，看得小厨工一楞一楞的。
“谢谢您，我不能要！”东方老妈自幼严格的家教，不允许占人便宜，习惯的谨慎与小心，让东方晓皎宁可忍着肚子咕咕叫，也要硬撑这份里子。
“闻人，你不公平！为啥第一次见我，不请我吃？”达奚的筷子，已悄悄伸向盘子，偷出一大块彩色炒蛋，“唔~~，好香！”
“这是我新创的五色火鸡蛋，能不好吃吗？”用大勺手柄敲开锦鲤鱼再要偷吃的筷子，笑话大厨鼓动东方晓皎，“小兵，算你帮我们试菜，尝一下！”
“哦。”炒蛋的气息实在诱人，东方晓皎终于放开捏钱包的手，动筷响应，“我发了工资，就补付您钱……真的很好吃！”非常松软、细滑，夹杂着说不出香料的炒蛋，让味蕾将一朵一朵五彩山花绽放在舌尖，东方晓皎忍不住发出赞叹，让大厨更笑眯了眼睛：“呵呵，你比大棋、达奚好多了，懂礼貌又会欣赏！”他忽地从灶间伸头出来，“告诉你一个工作秘诀。”
“什么—？”
“在IT场地里，‘名师带出门’这句话，和‘酒香不怕巷子深’一样，过时了！”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