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吴作甫、朱明洲紧盯巨岩上的李汉铭,心中都是“怦怦”剧跳。如果李汉铭被当场击毙,或是被押解起来以后,新四军立刻就会过来搜查火车、搬运物资。
不论李汉铭是死是活,在他离开巨岩时,也就到了车内三人丧命的时候。
京藻春子却没有一丝慌乱、紧张,不仅紧紧盯住李汉铭,而且竖耳聆听他和新四军军官都说了什么。
虽然李汉铭此时站在巨岩上,离火车已有八九十步远,但他的大声喊话,京藻春子和朱明洲、吴作甫听得都清清楚楚。可是“陈同和”那三个字,却无论如何都是听不到的。并且,李汉铭背对火车,车里的三人怎么都不会想到,他在一连串的大声喊叫里面,竟然夹杂着“陈同和”三个字。
新四军军官又向前跨上一步,一把抓住李汉铭左臂。
突然之间,李汉铭竟然抱住新四军军官,猛地向后倒去,两人纠缠在一起,向巨岩下面摔落下去。
那名警卫员和后面的许多新四军战士,被眼前的惊变惊呆了,稍待片刻才大声喊叫起来。伏在山石、林木后面的新四军战士,立刻涌上来二三十人。
那名警卫员大叫一声:“团长!”赶紧跨到巨岩边,涌身跳下。
李汉铭抱紧新四军军官,摔下巨岩之后,两人又翻滚着向山坡下面的谷底滚下去。
那名警卫员跳下巨岩后,大声喊叫着端着枪在后紧追,他想一枪将李汉铭击毙,把自己的团长从他手里解救出来。但是李汉铭和新四军军官急速翻滚而下,两人交替滚到上面来,警卫员唯恐伤到自己的团长,故而不敢轻易开枪。
跟着冲上前来的二三十人,这时也纷纷从巨岩上跳下,大声呼叫着飞奔下山坡。
火车上的三人,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朱明洲和吴作甫以为李汉铭出去投降,虽然是为火车上三人多争取些时间,也不过是让他们晚死几分钟而已。
就连京藻春子,也认为他出去投降,无异于抱薪救火,于事无补。京藻春子甚至以为,李汉铭乃是以诈降救人之名行真降保命之实。此时看到这一情景,不禁也是心中剧跳,双眼一眨不眨,紧盯着和新四军军官纠缠在一起正滚下山坡的李汉铭,期盼李汉铭绝地反击,挽狂澜于既倒。
众人狂追呐喊之中,李汉铭死命抱紧新四军军官,两人翻滚而下。
翻滚之中,李汉铭全然不顾荆棘和尖石的刮刺,极快地在新四军军官耳边说着:“陈同和,我是李汉铭,我知道你已经认出我来了!当年你在北平监狱,是首长安排我打通了警备司令部,用别的犯人把你掉换出来,你出狱时签的名字是齐金山……”
翻滚之中,李汉铭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时机,不问新四军军官有何反应,仍然快速说着:“当年你出狱后,先是住在北平竿子巷胡同一个染料铺的阁楼上,然后,第三天夜里被染料铺老板送出城去,和一名林教授一起到达上海,跟随上海地下组织领导做交通工作。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这时,还有三十几米就要滚落到谷底,后面的警卫员和一群新四军战士越追越近,他们的大声呼喝也越来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