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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段旺

秦道生对段旺自然没有什么好感,但因为段若芸的关系,也不想与他为恶,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是能躲则躲,不能躲就跑。

此刻段旺与另一个脸色肥嫩的年轻公子并肩而行,两人身后各有一个随从紧紧跟上。四人快步行走,哪怕是一眼也没有往桥上的秦道生看来。段旺走路极快,脚步一阵轻浮,一张苍白的脸上,一双贼眼却是神采奕奕,仿佛其间舞动着一道妖娆的舞姿,令他食指大动。

那个脸色肥嫩的年轻公子稍不留意,便被段旺赶超,他心下那个焦急,咬牙又踏着沉重的脚步快步追了上来,那仿若骡马奔腾的样子,哪里像个公子,倒更像一个随从。他抹着额头上的细汗,喘着粗气道:“嘿嘿,段……段兄,想到月姬……那……”说道这里,他猛吞了口口水,继续说道:“那小娘儿们……我看你是……咕噜……一刻也忍不住啦,哈哈……”

“哈哈……”段旺边走边干笑着,眼中淫光更是大盛,用气短的声音轻笑道,“明兄,你我彼此彼此,就不要取笑为兄啦!”

“嘿嘿,那是,看她那妖娆的身段,尤其是那双勾人的眼,啧啧,真让人受不了……哎,可惜只能看不能动啊……”

两人边说着话,不觉已来到西江桥头,但他们却并不往桥上走来,而是直接右拐,往江边的小路上行去,目标直指那家灯火通明的赌场。

两人继续走着路,那淫言秽语却是不停。只听那明公子继续笑道:“其实段兄你本来是有机会的,想想上次庄老大说让你拿段大小姐来跟他换换,你不从,嘿嘿,现在段大小姐被穆公子看上了,这回你后悔了吧……”

“想来那庄老大的来头可也不小,你看他那帮手下,又狠又能打,我们就是想抢那小娘儿们,也是不行啊……”

……

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秦道生自也听不到什么内容,但见几人行进的方向,他却知道,他们所要去的,便是那喧哗热闹的“庄氏会馆”。

顺着他们的脚步,秦道生不觉也往那处灯火通明的赌场之中望去,久久没有移开目光。待段旺几人消失了身影,秦道生便也不再停留,继续漫无目的地在南海郡城中走着。

深夜孤寂,大街上早已没有了行人,连同各家各户屋中的灯笼烛火,都已灭尽。南海郡已陷入了沉睡。晚间冷风吹来,衣衫褴褛的秦道生不觉一阵阴寒覆骨。天上依然挂着一轮圆月,清冷的月光倾斜下来,将他行走在街道上的瘦小身影拖得老长老长,显得异常萧索和孤寂。

今晚注定是出不了城了。他找了一处能避风的角落,这么卷曲着身子,过了一夜。

次日一早,他回到自己和爷爷生活了四年多的茅草屋,拿起那把早已磨钝了的菜刀,再换了一身陈旧的衣服之后,便向前日杀死那头野猪的地方行去。他决定前去分解了那头野猪,拿到南海郡里去卖。他决定开始攒钱,为寻习武的机会,等待复仇时机来临的那一天。

很遗憾,当他赶到那里的时候,那头野猪早已是面目全非,身上到处是虎豹的齿痕。他只割下了很小的一块还算比较干净的肉。已有一日未曾进食,没办法,这么小的一块野猪肉,他唯有自己享用了。

他又在山上巡视了一番,想打些猎物拿去卖,奈何白天想打到猎物,却是比较困难,所以两个时辰之后,他放弃了。

这日午后,他又往南海郡城中行去。既然白天无法打猎,又不知练什么功,或许,到南海郡中找点活来做,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或许能打听到关于往生堂或者长河X的消息。

他手上还有钟文昨日给的一两银子。他咬了咬牙,决定给自己买一身像样点的衣服,不然老板定然是不会收自己的。

日光明媚的天气,暖洋洋地照在大街上。在有阳光的冬日里,南海郡的百姓们自然更愿意出门来。熙熙攘攘的街道,吆喝叫卖之声比之往日更显起劲,其间随处可见漫步而行的妇人和儿童,互牵着手欢笑嬉闹;路边的茶馆里,靠阳的位子上,一些老汉惬意地啃着南瓜仔,再沏上几壶热茶,畅聊着坊间趣闻;西江桥头,一些青年男女望江谈情,而江下的渔夫渔女们,则划着小船溯江而下,撑篙撒网……

秦道生走在喧闹的大街上,他那一身破旧单薄的穿着,和着那瘦小的身形,暗黄的脸色,仍显得格格不入。只是,此刻他的心境却平静了许多,虽然仍然记挂着爷爷和往生堂的事,但他却已不太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了。自从知道报仇非一朝一夕之事之后,他便做了长远的计划,他决定先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中去,边攒钱边寻找机会,脚踏实地地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即便自己成长缓慢又如何,自己终究无法去改变这个事实,所幸不再强求。

秦道生走入了一家布坊中。对于买衣服之事,他是一窍不通,很普通的一件黑布棉衣,市场价只需要五十文钱,但在老板的嘴皮子底下,他硬是被撬走了两百文钱,衣服穿在身上后还不亦乐乎。

穿着新买的棉衣,秦道生下到西江河边,对着河水中的影子好好梳理了一番自己的发饰之后,这才重新走上街道,左右张望着,寻找自己能做的工作。奈何出来之时已是午后,再做了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天色已近黄昏。为了不耽误自己打猎,他选择在城门未关之前,出城而去。

正当秦道生走到西城门口之际,忽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车快跑的声音。他本来也并不在意,只是当马车从他身旁经过之时,他偶然一瞥间,忽见车窗布帘晃动之中,隐隐露出一张精致明丽的脸。

一切只是瞬时之间,两辆马车便已快驰而过,唯有一阵香风,经久不散。秦道生心下一滞,不觉心中又是一阵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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