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启忽然吓出一声冷汗,从睡梦中醒来。他翻身从地上起来,却发现自己已回到了原先的牢房里。
难道方才是梦吗?李天启擦拭了额头上的汗,心还在使劲扑通扑通地跳。他低头看向胸前的项链,满是斑纹的小石子并没有异样。咦?他撕开了胸前缠着伤口的布条,发现居然全都好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前辈!前辈!”李天启快速跑到了靠近隔壁牢房的铁栅栏处,伸手晃动,但并没有人回应他。
李天启将脑袋使劲拱进栅栏之间,侧目看到了隔壁的墙上写着一些诗句:水湄兰杜芳,天翠合岐梁。一扫不复馀,阁道占征途。
这是什么意思?李天启虽然看不太懂,但还是决定记下这诗句,他本就天资聪颖,念了两遍也就牢记于心里。此时他才发现握住铁栅栏的右手腕上居然多了串檀香木制成的佛珠。这不是梦,必然是那老前辈留给自己的东西!莫名感激之情顿升,李天启不由对着那诗句之墙连磕了几个响头。
就在此时,那送饭的老头又走了过来,拿着扫帚在打扫过道上的地面。
“哎……大爷。”李天启起身连忙招手。
老头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
“大爷,向您打听一个人。”李天启再次问道。
老头叹了口气,停下手中的活,缓缓走了过来,“小娃儿,什么事?”
“大爷,请问我这牢房隔壁关的那蓬头垢面的老者是什么人?”
那老头闻言,从李天启身上移开目光,看向那间牢房,然后摇摇头笑道:“小娃儿,这大牢现在也就关着三几个人,此前皇上大赦天下,哪有这许多闲人在此呢?你隔壁那间牢房里根本没有关着人。”
“不是……”李天启又指了指那面墙,“您看看,大爷,那上面不是写有些诗句吗?”
“小娃儿,真没有什么字。唉……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待在这里了。原来是神经错乱了,大话连篇……”老头摇摇头,又转回身去拿起扫帚继续扫地。
李天启又来到墙边,再次看去的时候,那墙面的字体赫然还在上面,“喂,大爷……这……这不是那诗句吗?”
老头抬眼望了一下他,然后继续扫地,自言自语说道:“疯了。”
扫完地,老头也就再次关上大牢的门口,离开了。
李天启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凉风,回头一看,居然是青儿,青儿手上拿着一套崭新的服饰。
“青儿姐,您怎么来了?”李天启又惊又喜。
青儿却没有马上说话,反而盯着李天启胸膛原来的伤口处看,露出诧异的神情。
“好了。没事了。”李天启笑道。
“这……我的疗伤药怎会如此神效?”青儿说道。
李天启:“青儿姐,以后再跟您详细说。您快走啊,被发现就麻烦了。”
“怕什么,这些人都不是我的手脚。来,快试下新衣。”
李天启接过青儿递过来的新衣,摸了一下别在腰间的郡主所赠和田玉发簪,边穿上新衣边说道:“青儿姐,我在这里没事,切不要与他们发生冲突,人家也都是为了碗饭,况且我又没犯事,待那杨文小将回来,一切自然明白,如若届时还不放我,再劳烦您救我出去。”
“哎,既然弟弟有如此考量,那姐姐先去查探念长风的踪迹,到时再来汇合。”
“好的,有劳姐姐了。”
“你自己小心。”说完,青儿一转身,正欲施法离开,却被李天启叫住了。
“青儿姐,等等。”
“怎么了?”
“青儿姐,您看一下这牢房隔壁的房间墙上有没有诗句。”
“诗句?”
“对。”
青儿一笑,瞬间就移到了老者的牢房里,三面墙都没有看到有何字迹。此时李天启已来到墙边,伸手指着那诗句的位置说道:“就在那。”他有些疑惑,此刻明明还清晰地看到那些诗句,但他们怎么看不到呢?
“没有啊?”青儿说完,又飞了回李天启的牢房里,伸手摸了一下李天启的额头,“怕不是着凉了?没有发热吧?”
“青儿姐,我没事。”李天启嘟囔着说道。
“没事就好。那你自己注意。迟些再见。”青儿说完,化作一阵清风离开。
李天启走回稻草上,正欲躺下,大牢门口一阵响动,两个甲胄卫士在那方才押着李天启进牢房的军士带领下大踏步走了进来。
“就是他。”那军士对着李天启伸手一指。
其中一位略显高大的甲胄卫士发话道:“开门,把他锁上。让我们带走。”
“是。”军士毕恭毕敬。虽然看上去这军士跟甲胄卫士应是同阶军士,但想来这甲胄卫士后面的靠山来头不小,是以有此态度。
军士快速打开牢房门,将李天启的双手捆绑好,带到了甲胄卫士跟前。
“哎,你们要带我去哪?”李天启问道。
高大的甲胄卫士对着李天启说道:“太子殿下要见你。跟我们走。”
当李天启跟着两位甲胄卫士走出大牢的时候,那在门口站着的老头傻眼了,心里发毛嘀咕着,他是怎么换上了崭新的衣裳的?难道是我老眼昏花了?还是牢里真有邪物?
大牢门前守着二十多个手握长枪的军士,想必都是防止李天启逃脱的,而他进来之前是没有这些士兵的。
此时大牢前停放着一辆马车,驾车的也是位甲胄卫士,拉车的马是一匹枣红色的马。有两匹战马站立在两旁,想必就是这两位甲胄卫士的坐骑了。
“上去。”高大的甲胄卫士说道。
“这是要去哪?不等杨文将军了?”李天启问道。
“既然是面见太子殿下,就不必等他了。快上去。”另一个甲胄卫士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
既然也如此,李天启也就没有再说什么,高大的甲胄卫士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抬上了马车,然后放下幕帘。
“走吧。”只听高大甲胄卫士对着驾车的车夫说道。
车身一晃,得咯得咯马车开始行进。
马车里被三面已被布料封实,只是幕帘的下摆能透进来一些光亮,李天启双手被捆,坐在马车上,根本不能看到什么东西,当然不知道自己正朝何方行进。他看着透进来的光亮,灵机一动,顺势就躺倒下来,但却由于动作太大发出“噗”的一声声响。
“哎,老实点。你跑不了的。”外面的甲胄卫士显然听到了马车里的动静,用刀柄敲了一下马车以示警示。
李天启紧贴板面,才勉强看到了外面的一些景象。这里还是街区,来来往往的人避让着马车。
在城里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出了城门,守城的军士并没有阻拦,而是退在一旁拱手示意他们过去。
见太子殿下?那就是太子妃的夫婿了。也就是郡主的父亲。李天启不由开始想着待会见面那太子会问他什么问题。想来自己从踏进军营开始就一直与郡主和太子妃扯上联系,既然太子妃已由卫队护送返回了长安,那太子殿下应是会询问郡主的下落以及这段时间郡主的起居问题。毕竟皇家还是很注重这些细节的。李天启自幼听娘亲教育,对一些有关名节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
正在思忖之中,马车开始颠簸起来,从缝隙中看出去,显然是转到了山路上。
太子殿下居然在山上安营扎寨吗?
马车在山路上颠簸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平坦的大道上,“驾!驾!”车夫甩鞭催马疾行,马车速度开始快了起来。
李天启突然醒过来,原来在那山路上两个时辰的颠簸让这些天疲惫不堪的他扛不住睡意偷袭,早已沉沉睡去,此时突然飞奔的马匹,让劲风吹拂开了那幕帘,也让他惊醒过来,此时太阳已落下,夜幕开始降临,光线黯淡,基本已看不清路边的景物,只听到马蹄声、轮毂声、和车夫吆喝声。
当黑夜已经降临的时候,车速才降了下来,继而停下。
“到了,小子。”幕帘被拉开了,高大的甲胄卫士伸手一抓,把李天启抓了起来,扔在了马车一旁的草垛上。
李天启虽然没有看到过太子殿下的营帐,但毕竟也待过军营。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太子殿下的营帐,更像是绿林的营寨,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很是熟悉,他们就是那晚奔袭太子妃和郡主的匪徒!李天启已然想了起来。
“小子,认出来了?哈哈……”
此时那高大的甲胄卫士已然脱去了身上的铠甲,露出了身上的黑色劲服,扔在了地上,调侃起来,其他两人也正在脱去身上的甲胄。
“你们是什么人?”李天启奈何双手被捆,双脚挪动了几次,才从草垛里站起来。
“小子,你进城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这次在堂主面前,我还不立下大功一件。哈哈……”那高大汉子笑道。
“是啊,还是大哥厉害,花点小钱就买了些衣服,还骗得那些兵勇团团乱转的阿谀逢迎。哈哈……”
“这小子就是那晚护在郡主身边的娃儿,居然从堂主手下溜走了,这让堂主颜面何存啊?”
那两个汉子也附和着道。
“胆敢行刺太子妃和郡主,你们也太大胆了。”李天启怒道。
“走吧。待堂主回来会有你好受的。”高大汉子推着李天启走进了营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