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想干嘛?闹事吗?知道我的后台是谁吗?”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精瘦中年人与面前两个彪形大汉对峙,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大壮将麻袋连同里面已经绝了气息的女孩扔在精瘦中年人面前的地上,气愤地理论道:“老板,你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我们是来退货的,这个小丫头昨天带回去就死了。”
精瘦中年人拨弄了几下精心修剪的八字胡,哼声道:“昨天我不是告诫过你们,这个小女孩刚生过一场大病,身体虚弱,让你们悠着点。可你们偏偏不听,得,被你们玩死了吧?现在找我退货,是不是觉着我这场子小,镇不住两位?”
“带回去没过夜就死了,我们哥俩虽然好这口,但对尸体不感兴趣,咱俩绝对没碰她。昨天买的时候你还承诺这是个处儿,不信你现在检查。”二壮气急败坏地打开麻袋,将身体已经有些僵硬的小女孩架起,扒开她的双腿朝向精瘦中年人。
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易水凉渐渐察觉出一丝肮脏的气息,心里大喊一声卧槽,不会这么下作吧。
这两个壮汉虽然看上去很凶悍,倒也不是会说谎的人,但凡生意人,最是会赚这种直肠子的钱。接下来的情况果然如易水凉猜想的一般,精瘦中年人自然是知道实际情况,将一个濒死的奴隶按比市场价低四成的价格卖出去,要是被人揭穿,那他也别想在天堂街混下去了。这条街不缺那些自诩正义的“罪恶英雄”,他可不想自己的头颅明天出现在街尾垃圾堆里。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破坏证据,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将问题全部抛给这两个傻头傻脑的恋童癖身上。
“哦?我看看。”精瘦中年人假装检查地将小女孩身上粗陋的麻布衣扯开,露出稚嫩白皙的身体,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拷问着在场某个人的良知。
精瘦中年人将手指顺着小女孩的身体滑下,落到了某个含苞待放的地方,慢慢地,慢慢地……
还差一点,只要趁着这两个傻瓜反应过来之前把那层膜捅破,他们就无话可说了。精瘦中年人目光闪烁,那只手像是从深渊中爬出的恶魔,即将摧残弱小的生灵。
“你够了啊!”
一只手迅速而又坚定地按在精瘦中年人的手臂上。
“恩?你们的诚意呢?”精瘦中年人目中迸发出狠历的颜色,显然他把跟着两个壮汉一起进来的易水凉当做是他们一伙儿的了。
易水凉拍开精瘦中年人的手,冷笑道:“这样玷污一个已经死去的小女孩很有趣吗?”
“喂,你这是做什么?别坏我们哥俩的好事,一边去!”大壮一把抓住强出头的易水凉,将他甩到一边。
精瘦中年人似有洁癖地拿出贴身丝巾擦了擦被易水凉碰过的手,一脸嘲笑地看着后者,说道:“你算个明白人,怎么,看不惯了?小子,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够你看惯这些东西。”
易水凉呵了一声,重新回到两帮人中间,抱起刚才摔落的小女孩,说道:“是,我确实年轻,经历没你们那么丰富。但我就是看不惯,如何?”说着他走到两兄弟跟前,一本正经地说:“这个女孩我买了,按你们昨天的价。”
“一具尸体而已,有意义吗?”精瘦中年人有些好笑地指着身后的笼子,“这里有上百个奴隶,整个夜罗域每天有成千上万的奴隶被买卖,死于各种意外更是数不胜数,这些你管得过来吗?你以为你是谁?”
易水凉嗤笑一声,一脸怜悯地看着精瘦中年人:“我有我身为一名夜罗的坚持和底线。可惜这些你都没有了,真可怜呢。”
精瘦中年人的手猛地攥紧,皮肉下的青筋清晰可见。
可恶,居然被一个臭小子给教训了……精瘦中年人眼睁睁地看着三人离去,一挥手,招来一个手下,吩咐了几句。
“有你好受的!”精瘦中年人的眼神变得无比恶毒。
易水凉带着两兄弟出了奴隶交易所的大门,来到一条小巷子里。
“说吧,多少钱?”易水凉问道。
那两兄弟反倒觉得占了大便宜,有些迟疑。大壮小心翼翼地,生怕对方反悔地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钱贝?”易水凉确认道。
“本来是要五百的,因为这个女孩快死了,那个老板就给我们打了六折。”二壮解释道。
“可以,拿去吧。”易水凉将三百钱贝取出,交付给两兄弟,并且从他们手中接过奴隶凭据,“那么人我就带走了。”
手里拿着实实在在的钱贝,两兄弟望着易水凉远去的身影,二壮小声嘀咕道:“三百钱贝就为了买一具没有用的尸体,这人有病吧?”
那么易水凉真的有病吗?当然不是。
急匆匆地带着小女孩回到栖身的客栈,易水凉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忍痛将自己这几天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几缕苦意传输进小女孩体内,顺着大小经脉快速地游走了一番。
原本已经死气弥漫的身体在这几缕苦意的作用下重新焕发出生机,自心脏处恢复健康有力的跳动,呼吸和眼动也跟着唤醒。小女孩俨然从死神手中夺回了自己的生命。
“呼,还好,救回来了。”易水凉虚抹了一把额头。
没错,易水凉之前的一系列行为以及看似年少冲动买下女孩,根本原因就在于,这小女孩还没死。以原价的六成买下一个奴隶,怎么算都是赚了。
“咳咳。”躺在床上的小女孩突然咳嗽起来,接着恍如梦醒般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坐了起来。
然后她问出了清醒后的第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死的?”
易水凉有些得意地说:“因为我十岁那年也是和你一样的状况啊,只不过我运气比较好,靠自己醒了过来。”
小女孩不屑地说道:“切,显障罢了,若不是这具身体太过虚弱,我也不至于差点就永远困死,最后还要靠你这个十岁显障至今还是显障境的弱鸡来救活。”
“喂,你这是对救命恩人说话该有的语气吗?”易水凉差点岔气,敢情自己花了三百钱贝和一身苦意救回来这么一个小东西?
“好好,我知道了,你现在是我的主人是吧?我三天没吃东西,能搞点东西来吃吗?”在易水凉生气之前,小女孩连忙老练地抛了一个媚眼,“不吃饱肚子,可没力气服侍你啊,我的主人。”
“哼,这还差不多。你等着,我去打点粥来。”易水凉这才心里平衡了一些,离开房间去了楼下。
小女孩艰难地拖着虚弱的身体端坐在床上,自言自语道:“之前那个恶心的男人竟敢妄图玷污我的身体,真是自寻死路。待我恢复了力量,便杀你全家满门!”
感受着体内的生机渐渐恢复,那立下汗马功劳的几缕苦意最终汇合到眉心处,静静地蛰伏在那里。
“现在可以尝试稍微恢复一点力量了。首先,把这些低劣的能量驱逐出去。”小女孩将意念集中到眉心处,企图用自己特殊的体质将格格不入的苦意排除出去。
然而……
“为什么会这样?我、我的身体,竟然被同化了?”小女孩不可思议地注视着眉心的那几缕苦意,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将之驱逐,仿佛彻底在此地扎根。
“啊啊啊!那小子到底是谁?不过区区几缕离开了本体的苦意为什么可以强行改变我的神体,可恶啊!该死,原来的意识快要抑制不住了吗?”小女孩抓狂地大喊起来,然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歪倒下去。片刻之后,小女孩再次醒来,一脸迷茫地看着四周:“我这是……在哪儿?”
再说易水凉,下楼吩咐店小二准备点稀粥,突然想到小女孩身上只穿着一件奴隶的破麻衣,便打算去裁缝店买几件衣服给她换上。
一出门,易水凉身为猎人的本能便告诉他此时应该转身跑进客栈,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一个看上去丝毫不起眼的男人貌似热情地过来勾住他的肩膀。
“老实点跟我走,不然现在就让你死在这里。”男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身体被钳制的易水凉别无选择,只能乖乖地跟着男人离开了客栈。
两旁的景物变得熟悉起来,没错,正是天堂街。易水凉大概也明白男人的用意,某些见不得人的事,在天堂街却有无限大的豁免权。
“真是滋生罪恶的温床啊。”易水凉心底默默感叹。
男人将易水凉带进一条小巷里,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的捉弄,这个小巷子正是不久前易水凉从两兄弟手中买下小女孩的那个地方。
“好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男人按着易水凉的头猛地砸向墙壁。
易水凉头部受到重击,顿时感觉两耳嗡鸣,眼前漆黑看不清事物,几点金星闪烁跳跃。
“看来是没什么要交代的了,那就麻烦你去死吧。”男人并指作刀,残忍地抵在易水凉心口处,一道凝实的刀芒透体而入,直击心脏。
感受到死亡威胁的易水凉五感变得异常清晰起来,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股刀芒一寸一寸地逼近自己的心脏。在没有祭炼出高阶夜罗所拥有的无生体之前,心脏仍是致命的弱点。
“要死了吗?”易水凉的念头渐渐沉了下去,一片死寂之中,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叹息声。一个芝麻大小的小光点从右臂的遗骨中跑了出来,融进血液里,随其流向心脏。
易水凉砰然倒地,男人冷笑道:“怪就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天堂街依旧熙熙攘攘,似乎没人发现这个小巷子里发生的一切,或是不愿发现。
待男人离开,原本应该死绝的易水凉突然动弹了一下,接着吐出一大口血来。
“好、好险,差点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