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独孤多林的怒火渐渐平息。
他摸摸自己胸下那个米粒大的疙瘩,它已恢复如初,光芒隐逝。
难道是它给了自己如此大的力量?
独孤多林妈为生独孤多林难产去世,为此独孤多林爸管他叫扫把星,动不动总是对独孤多林拳脚相加。
自从独孤多林爸腿拐以后地里活干不了,家里日子比不上人。
整天穿得脏兮兮,寒掺掺,同学们都不愿意跟他玩。
自从得罪了韩三,自己更是度日如年。
没想到今天竟有如此好事,看着躺在脚下的小树,独孤多林又跑到另一棵小树边,用尽吃奶力气,可惜如蚍蜉撼大树,咦?刚才的力量哪去了?自己的力量还会不会出现?
独孤多林沮丧地向前面的天坑走去。
坑沿呈90度陡坡垂直到底,到坑底长了些极其矮小、稀疏的芦苇和杂草,清浅的水缓缓流过。
眼前的景象使独孤多林目瞪口呆,随着“啪嗒、啪嗒”的拍水声,独孤多林看到两个模糊的影子用铁链锁着一个新魂涉水而行。
难道那两个影子就是传说中的鬼差?自己怎么可以看到这些?难道出现了幻觉?他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甩了甩头,脚下的影子更加清晰,连周围的稀疏鬼影也看得一清二楚。
村里人传说“天坑”是人死后,魂魄去阴间的必经之路,据说开阴眼的人能看到鬼差用铁链子拽着刚死的魂魄从坑底走。
等等,难道自己的阴眼已经打开了?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能力,他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拥有这种能力是好是坏,更不知这种能力会不会突然消失,他很害怕,又有些好奇,眼不敢向别处看,腿已经有些发抖迈不开步子,只好坐下来静静地看,他心跳得很快,不停吞咽唾沫。
虽然社会已经开化很多,但村里人还是相信这一传说,所以这里少有人来,只有荒草发疯地长,野花尽情地开。
铁链声不停传来,他只好向下看,被锁着的魂魄拼命挣扎,两只手拽着脖子上的铁链向后退,拉锯中它头向后仰起,那是一团狰狞、扭曲、不甘的面孔。
魂魄大概是出了车祸死的,上身的黄背心被血染成暗黄色,下身的迷彩裤子也被染成暗绿色,一双胶底绿布鞋倒是显露着本来的颜色。
鬼差一发力把它拽了个趔趄,纠缠中独孤多林发现,鬼背对着自己的头颅少了一半,触目惊心的一团模糊粘稠的红白黄之物淋漓的挂在脑侧,鬼差再一发力,新魂又是一个趔趄。
就这样这个刚死的魂魄被两个鬼差拖动着,渐行渐远。
魂魄无论对尘世多么留恋,多么不想离开人间界,终究无奈地随着水流汇入无名的深渊。
天色渐晚,如果你是魂魄就会发现独孤多林眼中透出淡金色的光芒。
独孤多林忽然发现周围阴魂飒飒,它们望向天坑时无一例外的羡慕、嫉妒、恨。
这些魂魄大概是自杀或其它原因横死的,它们不能去冥界只能在人间界流离失所吧。
随着夜的加深,周围的魂魄越聚越多,但它们并没有骚扰独孤多林,自是自由结组,聊天、游荡,独孤多林硬着头皮站起来往回走。
过了前面那条河离家就不远了,虽然那个家不能让独孤多林感到温暖,目前却是他唯一可以去的地方。
远远看去那条河黑雾缭绕,充满阴森鬼气,独孤多林觉得很奇怪,有鬼气是必然的,可鬼气中却夹杂了淡紫色的魔气。
小时候听奶奶讲过妖魔修炼到一定火候会发出紫**气,颜色视妖魔的功力有深浅变化,功力越深,紫色越深。
可是奶奶又说,当初女娲娘娘为避免妖魔祸乱人间,涂炭生灵,建立魔界,将一众妖魔统统关入魔界,修茸魔门,贴上封印,封闭了魔界通往人界的通道。
如果奶奶说的是真的,这里怎么会有妖魔呢?也许奶奶只是信口说来,哄自己不哭罢了。
独孤多林知道这条河里葬着很多小孩子的尸体,村里人有个习惯,还不会走路的孩子死了,是不入土的,都扔在这条河边,等日晒雨淋,家雀拑,野狗抢,肠肚吃了,眼睛拑没了,剩了骨架,涨水时冲到河底。
鬼气大概是这些小孩子的阴魂所致。
独孤多林记得,到河边看刚仍的小孩,小孩还没起名儿,孩子爸叫英武,就说是英武的小孩。
河边已经挤了好些半大丫头、半大小子。英武的小孩脸朝下趴在水边上,身上没有一条布丝,小屁股对着天。身体是青色,黑秋秋的。
独孤多林蹲下去,用手把英武的孩子脸朝上翻过来,小孩的眼睛睛半眯着,透出一线白色,身上凉凉的,湿滑湿滑的,其他人也有的伸出手来摸,有半大小子拽着小孩拉耷在下半身的小蚕,对着半大丫头开玩笑。
半大丫头,一边红着脸,一边推搡着半大小子们,大家起着哄。
回到家,陈拐子把独孤多林骂得狗血淋头,说他闲得蛋疼,咋不帮家里干点活,去摸死孩子,把晦气都带家里了,逼着独孤多林用碱面把手洗了好几遍。
独孤多林一双手爪举出来,草,自打出娘胎以来头一回这么白。
村里人都不吃这条河里的鱼,说每条鱼都是小孩的魂托生的。
河水直通大海,波浪“哗哗”地翻卷着水花,一个浪头疯狂地涌上来,独孤多林一闪,闪在一边。
更大的浪头悄无声息又目标明确的袭向独孤多林,独孤多林抬手一挡,手臂剧痛,独孤多林叫声不好,知道水里有东西。
拧成麻花的一团阴魂,自半空钻头一样冲过来,独孤多林又一闪,闪在一边。
空中传来诡异的声音:“晚了一步,那个鬼妇果然帮你拂去了内丹上的尘埃,阴眼已开,怪不得有人要我趁早除了你,不过,看你这鬼样子,纵是死上一万次我也不信你能干出那事。哈哈哈……”
随着指甲刮玻璃般的笑声,独孤多林觉得头皮发麻,头痛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