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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四十三章+四十四章

42兽攻

雪珑睁开眼睛的时候,封阿山并没有在她身边。她蹙起好看的眉头扫视了一眼她呆的地方,没有丝毫人工雕琢的痕迹,石桌石椅痕迹要新鲜一些,比身下躺的这张石床要晚放进来近万年,外面隐隐有水声传进来。

“昆仑,湖底,石室。这是我万年前的洞府。”

她和封阿山滚下来的时候,洞府感觉到了她的气息,自动开启来迎接她,可是她未清醒,封阿山抓着她不撒手又不被禁制所认可,最终弄得元神分离,成了现在各据一方的模样。

雪珑手指轻轻一点,一个水泡从她指尖生出,封阿山清晰的出现在水泡里,不过并不是一个人,还抱着她的身体。雪珑微微一动,手不自觉地伸过去想要碰触镜像里的人。

封阿山****的背完全露在外面,雨水噼里啪啦的冲下来,紫黑色的皮肤萦绕着清晰的纹路,血水已经被冲刷的干干净净,细小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他躬起身体,将身体正对的狭小山洞堵得严实,雪珑的身体好好的躺在里面,胸口插着一支箭。

封阿山出事的时候雪珑正处于神识沉潜时期,关于外界的事一无所知,看见少年变成了巫族模样,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此时远在三十三天外的清灵福地仍旧一片低迷。封阿山和雪珑在人间几次险象环生,这里一无所知,几句话的功夫仙鹤还来不及将消息递回来。然而在雪珑清醒的那一刹那,鸿钧却身体猛然一震,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老祖?!”

玉帝王母慌张上前,鸿钧老祖摆了摆手,摇头叹息了一声:“功亏一篑啊。实在没想到她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目光茫然:“大人她铸体功成,尔等再无机会,只等天道处置吧。”话毕,他垂下头,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精气神不翼而飞,苍苍老矣。

玉帝王母看着他默然无语半晌,最终恭敬地的行了个礼,握紧了袖里的苍玉令牌,缓缓退了出去。

两道身影消失后,盘坐在榻上的鸿钧老祖才又缓缓抬起头来,目光里带着数不清的复杂意味,直到鹤鸣声响起,这位得道圣人才缓缓开口:“童儿,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只盼偷生于人间的那几只仙兽还认你这个帝王。

封阿山已经不记得时间了,当初坠入湖里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和雪珑是要淹死在那里面的,但后来他醒过来了,在不认识的地方,这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因为雪珑还在他怀里。

少年到现在也没看清自己变成了什么样,但是大概猜到了肯定不好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不过这样却能让他更好的守着这个人。

大雨接连下了几天,但周围还是连蛇虫鼠蚁都被神血的味道吓走了,每次找食物都要花费很多时间走到很远的地方去抓,他试探着到处走,虽然很害怕再碰到其他人,但是他们要回王府。

最初的时候封阿山只能找到零星的几个鸟蛋,后来也偶尔能抓到几只兔子什么的,他不会生火,直接拿新鲜的温热的血液喂给雪珑,自己将就着吃些生肉,两人却是真正过起了茹毛饮血的日子。

直到林子里突然多了几只野兽,大多数的时候只是远远跟着两人,偶尔他们分开的时候才会靠近一点。少年以为它们是饿了在找食物,于是越发不敢离远,走到哪都带着雪珑。晚上睡觉也都爬到树上去,不过由于树上地方太窄,往往动一动就会掉下来,所以他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封阿山打了个哈欠,身体懒洋洋的靠在树上。这两天他的身体总是很容易就疲惫,时不时的会眼花,很多大的伤口越来越疼,疼的他总是想哭,可是雪珑一直没醒,他也就一直忍着。

雨终于停了下来,天空却仍旧阴沉沉的,丝毫没有放晴的意思,反而像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雨。

少年脑袋一沉,身体不受控制的从树上跌了下来。

三只野兽像是等得不耐烦了,嗖的一下跳了过来,围在少年周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却并没有靠近,像是在忌惮着什么一般,时不时焦躁的磨磨爪子,偶尔会隐晦的看一眼树上的雪珑。

封阿山看着眼前的三只连牙齿上似乎都带着血迹的野兽,胆战心惊的想自己够不够他们吃的,又想到他们会不会爬树,万一把自已吃了,又跑上去找无忧怎么办?

当日庆城发狂的事,少年一觉醒来就全部忘记了,只记得有人拿刀砍他们,然后两人就跑了。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就算对上神将也有一拼之力。

眼睁睁的看着三只长得奇奇怪怪的野兽从三个方向扑过来,封阿山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护住了头脸,长长的头发乱糟糟的堆在肩膀上,巨大的身体可怜兮兮的缩在树下面。

直到三条温热的舌头毫无章法的舔上来,少年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却蓦然惊住了,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哪怕被三只没得到回应的野兽不满的拱倒在地上,视线也没移开分毫。

43仙宠

“阿山,我回来了。”

大将军王面上一派淡定从容,心里却是波涛迭起,她是有多久没看见她的阿山了,她现在好想抱一抱他,缓缓张开双臂,雪珑眼底是藏也藏不住的深情。

然而少年却好像没看见一样,在一堆毛茸茸的动物里动也不动。

大将军王心底莫名的有些发毛,很快预感成真,少年顶着偌大的身躯,缩在树下,一群动物中间,嚎啕大哭。

雪珑顿时手足无措,来到少年身边,伸了伸手臂发现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把他抱在怀里,只能心疼又无奈的去亲吻他脸颊上的泪水。

然而就算这样,少年也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雷鸣般的哭声回荡在树林里,三只野兽排成一排趴在地上,尾巴耳朵全垂着,嘴巴闭的死紧,甚至全都用爪子捂了起来:我们真的不是故意把他吓哭的。

封阿山哭的直打嗝,雪珑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哭碎了,看着大个子可怜兮兮的样子陷入无限的自责中。

在她眼里,人类实在是太弱了,就算她的身体放在那里,倾人类之力,百年千年也未必能造成一个伤口,所以她的后手基本把人类无视了,可是少年的遭遇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是她考虑不周,才让阿山受那么多苦。

手指一点,一碗清澈的荷塘出现在少年身边。雪珑拿着厚厚的布巾浸水拧干,然互慢慢擦拭着那张黑紫色的脸庞。痛哭中的封阿山终于被吸引了一点注意力,好奇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河塘,蓦地哭声骤然拔高。

“怪物怪物,好丑,走开,别过来,呜~~,别过来……”

“这是被自己吓哭了吗?”野兽一号微微扭头看着野兽二号。

“是丑哭了吧?巫族是不好看。”野兽二号微微扭头看野兽三号。

“我觉得……还挺可以的……吧?”

一号二号齐齐扭头,跟老好人白泽说这种话简直是自虐。

雪珑实在没想到,铸神体成功之后,于生灵间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把自家孩子变回人的模样,不过虽然少年哭的很惨,她还是犹豫了一下,才把封阿山变回了半巫的模样,虽然人的模样对少年来说负担最小,不过半巫的状态既不会给他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反噬,又不会影响伤口的愈合。

前些日子,少年为了照顾她,心力交瘁,加上受的伤太重,失血过多又失于调养,身体几度处于崩溃的边缘。

半巫的少年,头发仍旧很长,不过从外貌粗粗看去,与人类几乎无异,最多也就是被认为长得怪异些——皮肤有些发白,耳朵稍长,身高在六尺左右,比普通人高出一些,手指长而细。

“唔,我家阿山果然变成什么样子都好看。”雪珑给少年清洁完身体又换好衣服,对着入睡的封阿山那张平凡无奇的脸看的痴迷。

少年这一睡就睡了两天,雪珑被拽着手,一动不动的陪了两天。三只仙兽自觉地轮流去觅食,可惜少年吃不进去,雪珑不用吃,无人领情。

天劫虽然还没找过来,却没人担心,毕竟是犼,既然可与女娲、伏羲、少昊并称四大古神,那么除非他们中有两人联手,否则没什么能伤的了它,大概只是被什么事或仙绊住了,安危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不过说到犼……雪珑转过身看着身后只有尺长,除了一对黑耳朵通体雪白的兔子,这也是犼,不过人间习惯称为“望天吼”。它和天劫并非一类,天劫乃盘古头骨所化,而望天吼则是自生于天地,大多时候寄居石像,在人间到有祥瑞之称。

这一类兽的分类非常模糊,似乎是该自成一界,但数量又太过稀少,而且存于世间更能压制人间戾气,当初结界制定的时候,雪珑也就没多管。

不过……

“你们走吧。”

雪珑看了一眼望天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望天吼留下。”

白泽看了她一眼,口吐人言,低低道了声谢,一转身就不见了影子,野兽二号看了看雪珑又看了看只有自己蹄子大小的望天吼,有些犹豫。

雪珑眼神飘过来:“恩?”

“小兽熟湖,拜求追随大人。”熟湖四肢伏地,翅膀收在肋下,马头垂着,蛇尾也软趴趴的搭在地上。

少年的睫毛微微颤了两下,雪珑一甩手,熟湖远远的飞了出去,“自有你的机缘。”所以不必找靠山。

望天吼默默地趴在原地,不明所以的转着黑色的眼珠四处看。长长的耳朵突然被抓了起来,意识到这个人是谁后,小小的毛茸茸地身体立刻自发的蜷成球。

“喜欢吗?”大将军王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

“毛茸的,暖暖的。”封阿山已经完全恢复了人类的样子,软趴趴的窝在雪珑怀里,看着眼前乖乖的被提着的兔子,眼里露出几分欣喜来,“要吃掉吗?好饿。”

兔子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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