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你妹的卿啊!
江沉欢腹诽,她又不是傻的,当然知道这‘卿卿’两个字是夫妻之间,丈夫对妻子的爱称啊好不好!
这二货王爷,果然是用了狗血的烂借口来胡说!
江沉欢烦了,她先是被妖孽皇帝硬拉出来逛街,却逛着逛着被人家给甩下了,这样不说,这就连看个热闹都要被人摆一道,当她真的不会生气呢?
于是烦了的江姑娘就不忍了,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看顾玉陵,笑得无害,问他:“你叫我呢?”
那少女一听这话脸色一僵,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哭着又去扯顾玉陵的袖子,哀哀地说:“大人,就算您厌恶民女,你说就是了,何必这样随便指个人就说她是王妃来骗民女呢!先不说真假,就说传出去,让人知道您跟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有关系,也会有损您的声誉啊!”
“……”江沉欢还真的愣了一下,为了这姑娘这一番‘情深意重’的说辞,以及她那可怕的想象力。
随即她笑,笑眯眯伸手,轻轻捉住少女被长袖包住的手腕,同时,笑吟吟地说:“这位姑娘,你是傻的吗,他明显地烦了你看不出来吗?再者,他宁可随便给我乱安身份,却不愿意收你做个奴才,你说你何必自取其辱呢!”
少女脸绿了,一副吃到屎的表情惊讶地望着江沉欢,似乎没想到她居然说话这么直接,一时间,居然忘了江沉欢的手还捉着她的手腕,而指甲,已经慢慢地刺破了她的皮肉……
江沉欢一边轻轻地用力,用指甲刺破这少女的手腕,一边仰起脸看顾玉陵,看到他微微惊讶的表情,她笑容不变地说:“还有你啊这位大人,你自己善不了后你就别逞强做英雄,你现在这样跟被被扒了人皮的狗熊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的就更狠了,不仅少女听傻了,王爷也听傻了。
江沉欢就趁着这个时候,手一使劲,干脆地将指甲深入刺进少女手腕的皮肤里,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个女子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顾玉陵刚从江沉欢的毒舌里反应过来,接着又看到了这一幕,又愣了一下,才问:“你做了什么?”
“替你解决麻烦咯!”说完,江沉欢抚手站起来,负手转身就走。
这个热闹看得,不仅把自己拖进去了,还让她动手帮忙了,江沉欢觉得简直太得不偿失了,连带着都不想看见这死要面子的冰山王爷。
“你——”顾玉陵的声音有些微急,却只是喊出来一个字就停下了,似乎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说什么。
“她没死,大概是受刺激昏过去了,你处理掉吧。”江沉欢脚步不停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好,顾玉陵没有追上来怀疑她。
江沉欢一边走一边想,往客栈的路是怎么走来着……等等!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现在,这里没有人认识她,顾长玦也不在,如果她现在走了,那她就从此自由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现在就能开始寻找那个传说中的海上小岛了!
江沉欢在这一刻很动摇,可是接着,她的眼前就突然闪现出一张脸来,肉乎乎的像个包子,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咬着手指歪着头,用哭腔懵懂地说:
“麻麻,你不要小小酥了嘛!”
江沉欢愣住了。
她也没想到,在面对这么让她心动的这个形势面前,她突然想到并且有些不舍的,居然是她刚认的半路儿子!
“想什么呢?”
男人温软含笑的声音打断了江沉欢的思绪。
她抬头,脸上已经没有茫然,笑眯眯地说:“哟,陛下,你出现了呀,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是你迷路了吧,皇后。”不知道为什么,江沉欢总觉得顾长玦现在的这个笑很假,比他们的相处模式还要假,完全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还透着些危险的感觉。
“陛下真是明理,明明是你抛下我走了,现在却反咬我一口,真是明理啊明理!”江沉欢笑着冷嘲热讽,同时把脸上的丝巾摘下来还给他。
顾长玦这次却没有立即回答,他慢慢接过丝巾,随手塞进袖袋里,然后定定地望着江沉欢,看了有一会儿,眼神有些古怪,片刻后,好像是终于忍住了自己真正想说的,他才表情淡淡地开口说道:“走吧,回去。”
就这么一路无话回到了客栈,顾长玦又去泡澡(……)了,也没管江沉欢。
“主子,你是不是又跟皇上顶嘴了?”桑芷忧心忡忡地小声询问,她这次没跟着出去还真不放心,主要是不放心她这个性情大变的主子会不会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话来。
“没啊,你觉得我那么闲?”江沉欢反问,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问桑芷,“小小酥呢?”
“……”桑芷还是不怎么习惯地为了江沉欢对她儿子这个奇葩的称呼而默哀,然后才回答道,“他哭闹了一会儿后睡着了。”
说完,桑芷领着江沉欢来到了小小酥的房间。
江沉欢走进去就看见,小小酥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上泪痕都没干,而且,显然睡得也不熟,一听见有人进来就立刻睁开眼,发现是江沉欢后眼神瞬间就亮了,红着眼跳下床扑到江沉欢怀里,声音里又带了哭腔:“麻麻,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
江沉欢没说话,她看了桑芷一眼示意她出去守在门口等着,然后领着小小酥走进去坐下。
坐下后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小小酥哭,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一直看到,小小酥察觉到不对劲,慢慢止住了哭泣,睁着大眼睛傻愣愣地看着江沉欢。
“哭完了?”江沉欢一边问,一边倒了茶捧在手里喝。
“嗯……”小小酥傻傻地点头回答道。
江沉欢不紧不慢地戳了一口茶,然后问他:“那就来跟我说说,为什么哭。”
“因为……因为我以为麻麻你不要我了啊!”小小酥可怜兮兮地咬着手指说道。
“那现在呢?现在你又为什么哭?”江沉欢继续问。
“因为……”小小酥纠结地想了想,才慢吞吞地说,“因为你又回来了呀!”
“我走你哭,我回来你也哭,那么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想我走呢还是不走?”江沉欢慢慢地、口齿清晰地问,“嗯?江扶苏。”
从她穿越过来又认了这个半路儿子以后,江沉欢就没正正经经喊过小小酥这个既文艺范儿又有气质的名字,现在居然说了出来,就算小小酥再小再不懂事都意识到不对劲了。
“我、我不想你走啊,麻麻!”小小酥慌了,眼见着眼里又要有眼泪了,着急地说,“你不要生气呀麻麻!”
“我再问你,你哭是因为我以为我要走是吗?”江沉欢问,看小小酥点头后,她才继续说,“那现在我回来了,你就没必要再哭了,对不对?”
“对……”小小酥隐隐约约明白江沉欢到底为什么生气了,不安地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看着我,听我说。”江沉欢淡淡地说,望着小小酥惶恐不安的大眼睛,意识到孩子可能被她吓到了,于是难得地放柔了语气,然后才说,
“首先,我想告诉你的是,在所有解决问题的方式中,哭,是很愚蠢很没用很让人瞧不起的,而因为害怕哭,是更愚蠢更没用更让人瞧不起,要是因为发现你甚至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哭,就是最愚蠢最没用最让人瞧不起的。”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了吗?”
“知道了!”小小酥吸吸鼻子,小声说道,“麻麻不想让苏苏变得愚蠢没用又让人瞧不起!”
“很好。”江沉欢满意地点点头,看小小酥红红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又慢慢软下来,觉得今天到这样也就够了,他毕竟还只是个两岁半的孩子。
江沉欢倒了杯茶递给小小酥,让他喝了润润嗓子,同时轻声说最后的叮嘱:“小小酥,你是个男人,而男人,是不能轻易哭的。当然,我不是不让你哭,每个人,都可以为了真正值得哭的理由而落泪,但是,每个人的眼泪都是珍贵的,多了,就不值钱了。”
“这么说,你懂吗?”
“懂!”小小酥用力地点点头,望着江沉欢吸吸鼻子,认认真真地说,“麻麻,苏苏懂了哦,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因为这种小事生气了!”
“……好。”江沉欢还着实愣了一下,她居然也被儿子给无形中反教育了,的确,这还真是一件小事,毕竟,哭对小孩子来说太正常了。
但是……她的这个儿子,可不是普通孩子,生在帝王之家,是容不下眼泪的。
江沉欢见小小酥也累了,就哄了他睡觉,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去,一出去,就看见了一脸惊讶的桑芷。
江沉欢了然地挑眉,低声笑问:“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