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翔和白龙两人一路上风尘仆仆,比江智廷的车驾早个几天到达月都。
江智廷和他们有所交待,让他们直接去找民福部侍总刘清刘大人即可,一应事务都已安排妥当。等到刘清见到这二人的时候,看着他们一身泥土叶片的样子很是诧异:连星来的羽家贵客怎么这副狼狈模样?!
刘清唤仆人赶忙接风洗尘,换衣服的换衣服,洗脸的洗脸,自己站一旁也不忘自我介绍说:“在下刘清,是民福部侍总,主管南月城的城司和民生。江城主说已经把这边的基本情况告诉了两位,刘某就简短地介绍一下:大约是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月都开始发生一系列离奇事件。第一件便是已于前一天处以斩首的一位杀人犯离奇复活,手捧着自己被砍下来的头颅站在紫荆花广场之上,引起了不小的骚乱,他朝着广场之北的南月城主府高声呼喊:“魂归来!魂归来!”紧接着,十数名死刑犯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复活过来,在广场上乱叫。虽然这些人很快都被卫兵第一时间击杀,但事件带来的链锁反应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席卷了整个南方,恐怖的气氛笼罩全城。这些死刑犯的案件的不少相关官员因为过度恐惧而选择了自杀以谢罪神明——他们都认为这是神明降下来的惩罚。
南月四氏族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羽家,因为普天之下只有那位大人拥有起死回生的神力。然而,江家人想不通羽家是为了何事而对南月城降下惩罚。那时候,羽家的那位大人还被关在宫夫人的地牢之中,在外界看来,包括江家人只知道那位大人神秘失踪了。此次宫骁京生辰的机会,获知了那位大人安然归来的消息,江智廷这才前来求助。
白龙对羽家还不甚了解,所以老大人的一些交代都是说给李云翔听的。老大人从那位大人那里得知,月城的一系列事件应该都是朱雀捣的鬼,他盗走了复苏之火,只有他能够做到这一切。只是老大人也猜不出朱雀这么做的目的,这些只能交给李云翔和白龙两个人去发掘了。
白龙一旁听得云雾里,什么复苏之火,能够让人起死回生?这么玄妙的神力,真的存在于世间吗?而这一切事件都是那个朱雀引起的?朱雀他倒是已经见过了,他虽然没有亲自交过手,但看到了李云翔承接过他的攻击。很厉害,白龙这么评价他。
然而,要开始调查这一系列事件的话,该从哪里着手呢?
白龙望向李云翔,老大人吩咐自己跟着他来到南月城,用意不言而喻。而李云翔和白龙对视一眼,又看向刘清:“刘大人,此事我们会马上着手调查。刘大人公务繁忙,不必逗留。”
刘清反而面色一窘,心想本来就是想和羽家贵客多多亲近的,怎么这就被下了逐客令:“二位初来月城,一路劳累,办案之事不急一时。江城主交代今晚在盼月阁为二位设宴迎接!”
李云翔一听,没有多问什么。三十岁出头的他,年纪不及刘清,并非倚老,而是原在连星城的他早就习惯了宫徵两家人对羽家的尊敬,虽有三年前之事变,但身处羽家之中,总有几分傲骨。他回答道:“江城主客气了。现在天时尚早,我和白龙先去走访一圈,也不误晚宴之时。”
刘清听了倒是对他几分赞赏,公事公办,私事私了:“那就辛苦二位了。”
——
说是走访,其实两个人对南月城陌生得很,只是在城内四处闲逛,听听民语,熟谙街道罢了。
作为星月王国的南方大都市,又倚南国之富饶,月城之规模反在连星城之上。加上江老爷子开明广听,细心钻研北洋技术,估且称作工业水平,是要比连星城高到不知道哪里去。而南月城的平民百姓多以务农、手工、经商以谋生,民风淳然朴实。月城人民性格温婉,与北方大不相同,这是历来的习性。
其实对于白龙来讲,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他稀里糊涂的出现在老大人的面前,加入了羽家,开始追随那位大人以来,他接触到的事物都是一般民众不可企及的。李云翔带着他一路从连星飞到南月,历时十天十夜,他早就累瘫了,哪知李云翔像没事人一样。白龙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方大睡一觉。
李云翔倒是看出了他的疲惫,不无担心地说:“白龙兄弟,别怪我不让你休息。你且知道,想要追随在大人身旁,你现在还差得太多。”
白龙听了训,点点头。李云翔反而摇了摇头:“走吧,先去吃点东西。一路上吃干粮快吐了。”
二人来到一间客栈,要了两碗粗面,点了两滴香油便开始吃起来。店小二又递来葱花、蒜末和花椒,李云翔一愣,白龙这个南方人没觉得什么,三样各添了点,和了和面继续吃起来。李云翔问:“吃个面,要加这么多东西?”
店小二答道:“是啊,您不妨试一试?”
李云翔照做了,马上被辣得脸一红:“风味是不错!消受不起!”
白龙一乐:“我这一碗给你吧。你加太多了,肯定吃不了,我来。”
店小二来了兴趣,坐在一旁陪聊道:“想不到二位这么有缘,一南一北又相识。”
李云翔听了话,接过白龙的碗,回答说:“初来南方,也好见见世面。听闻最近月城怪事连连,想过来瞧个究竟。”店小二一听,脸色微变,拍了拍李云翔的手臂:“客人务必小心些,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我劝您还是别凑热闹了。”
白龙暗自佩服李云翔,想不到吃个面也能打听。李云翔又说:“多谢提醒。想不到这件事这么诡异?”
店小二摇了摇头:“此乃天罚。”
“天罚?南月城历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江老爷子治理有方,万人爱戴。何来天罚一说?”
“话是不错,然而若不是天罚,此等怪异之事又不是人力可为,难不成是西毗的妖怪?”
这一桌谈话让旁桌的人听了,插嘴道:“西毗的妖怪早就被消灭了,近年来也没有复苏的迹象,可不要乱启谣言。”另一人不赞同道:“要说迹象,这不就是迹象吗?”
“切莫胡言。我儿子在西毗当差,在巡逻队任职,他说月都境外八百里只有树木,没有妖怪。”
“要么就是北洋人的诡计,以乱我月城治安,月城一乱,北方不稳,战争危矣。”
有几个人点头赞同,李云翔这才回道:“北洋人谈判失利,这倒是有可能的。”
店小二忙问:“这位北方来的客人,您带来了谈判的消息?江老爷子还在回月都的路上,谈判的消息迟迟没来月城啊。”
李云翔点了点头,望着满客栈的人都在等自己讲解,缓缓一笑:“北洋人妄图拿长公主殿下作押,以质换雅金城西南一百里国境。殿下万福,支身逃离险境,北洋人阴谋破败,加上江老爷子带去的情报,北洋人的那位南征大将军是私起战事,正被召集回朝,谁知他想占城为王,如今落了个进退两难。谈判自然是无功而返。”
一段话听的是满堂心惊,店小二第一个反问道:“长公主殿下作押又支身逃离?”
原来月城人民更关心长公主殿下,李云翔这才想到灵都是江哲天的未婚妻,是月城人民未来的城主夫人:“没错。长公主殿下身手了得,那帮北洋人岂是对手?”
店小二咂了咂舌:“北方姑娘也自幼习武吗?”
李云翔斜眼一瞥:“那是自然!”
白龙一旁痛苦地吃完那碗过多佐料的面条,听完李云翔和这群人的谈话,似乎开始领悟了些为人处事之道。店小二还在回味着李云翔带来的北方消息,自顾自地离桌招呼别的客人去了。白龙这才开口问道:“老鹰,你为什么不说灵都是我们救出来的?”
“没必要。”李云翔说着,发现白龙已经吃完了,自己顾着说话都没怎么吃,赶紧下筷,又发现白龙似乎非常在意这个问题,又补充说:“白龙,我们羽家做事不必让人知道,这是大人的原话。这世上,知道我们羽家存在的人屈指可数。”
白龙点了点头,领了教诲:“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