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银钩,夜凉似水。
水榭中,有人正趴在栏杆上怅然叹息。凉凉的夜风吹起她的墨丝在黑色的空气中翻飞,她微眯双眼看着天际的群星,不禁蹙眉。
三年,她一个人守着空谷过了三年。三年,没有他的三年该是多么的艰涩难熬。
寂静的湖面突起一丝波澜,纤弱的身影在湖面微晃。
洛歌回头,看见方流萤正面目忧伤的看着自己。
她轻轻一笑,站起身扶住她笑道:“你也没有个当娘的样子,也这样深了,不怕自己着凉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方流萤面色一红,她微微垂睫,轻声道:“应该无碍的吧!”
洛歌轻轻叹息,她转过身又重新趴在了栏杆上看着无澜的夜空中繁星眨眼。方流萤见了,只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同她一起看着遥远的天边。
许久,她默默开口:“萤儿,你是认识十三的吧!”
方流萤神色微滞,半响,她点头,目光飘渺似在回忆着什么。
“他喝醉了酒,他说他很想念一个女子,他说他再也看不见那个女子了。”方流萤回眸,看见洛歌神色如常便接着说道:“他弹《长相思》给我听,他说,这是只能用来相思的曲子注定与相守无缘。我喜欢那调子于是便偷偷学会了。他见我小小年纪还要卖唱,很是同情。不仅给我买了衣服还带我好好的吃了一顿。临了,他又塞给了我很多的银子。他说,他之所以做这些只是因为我的眼睛和那个他深爱的女子很是相像。”
言毕,她对着洛歌轻轻一笑:“他一定不知道,就是这些银子才没让我和小舅舅饿死。”
洛歌抬头看着她,眉眼弯弯倒映着天上的月,格外的纯净迷人。她说:“他就是那样的痴啊!”她一叹,唇边漾着浅浅的笑:“十三哥哥,这会子你正在哪里赏看这明月繁星呢?”
“洛姐姐,你和立节郡王……你们……”
“我们已结为夫妻了。”
话音刚落,方流萤的身体猛然一颤。她抬起头不敢相信似的紧盯着洛歌张大了嘴巴。
洛歌笑着托了托她的下巴,道:“你都快成为人母了,难道我就不能嫁人吗?”
“不……不……不是……”方流萤垂下头,浓重的夜色将她脸上那焦急愤然的神色完美的遮掩了起来。
洛歌扬起唇角,伸手拍了拍方流萤的肩,笑道:“当初遇见你时,你才只及我胸前那么高。而如今……可见岁月真如白驹过隙啊!”
方流萤抬起头,明亮的眸蓦然一闪,漾起点点波光。
“萤儿,歧王对你可好?”
“好,好着呢!”方流萤羞赧一笑。
洛歌抬眸看了看她,目光滑落,重新置于那平静的湖面上。她叹息,缓缓开口:“你还能尝到为人母的快乐,可我……”
“怎么了?”
“我今生都无法为薛崇简生育一个孩子。”她失落的弯下唇角,眸光被蒙上一层灰暗的光芒。“他那么喜欢孩子,可我却不能让他拥有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
“孩子……”方流萤如遭雷击,她目光直愣愣的钉着洛歌,张大了嘴却似被人掐住了喉咙难发出一个字眼。
“萤儿!”
平地一声呼唤打破了寂静。
方流萤蓦然回头,看见的却是李隆范微有愠色的脸。
“王爷……”
李隆范蹙眉拽过方流萤的身体半抱半拉将她往水榭外带去。他回过头,看见的却是那个白衣女子对月惆怅的孤独背影。
“王爷,你弄疼我了!”方流萤皱眉,忍不住对身后的人嗔道。
李隆范皱紧了眉,他放松了气力,才略为抱歉的低头冲着怀中的人儿问道:“哪里弄疼了?要不要紧?”
方流萤只摇了摇头,她想了想才抬头看着自己的夫君,小声问道:“难道就这么一直瞒着洛姐姐吗?”
李隆范蹙眉,他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崇简到底在搞些什么!明明就已经……唉!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你打算怎么办?”
“你不要操心!”李隆范伸手动作轻柔的揉开了怀中女子双眉间的沟壑,缓声道:“我已经将此事禀告给三哥了。该怎么做,我们听三哥吩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