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是‘荞花白幽’,但一定对荞花没什么了解吧!”
仙居殿里,白衣人眯起眼,一脸自得的笑意。
洛歌弯了弯唇角。她偏过头看着他,说道:“那又怎样!”
白衣人笑了笑,他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替她拉了拉有些松的斗篷,笑道:“阿洛。不如……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荞花吧!”
“真正的荞花?”她有些困惑的看着他,沉默了起来。
他微微一笑,从斗篷里伸出手牵住了她的柔荑,然后,他往殿外走去。
“喂!张易之!你要带我去哪里?”洛歌不禁大喊。
冰凉的手被他握在掌中竟让人生出了一股颤抖的暖意。这种暖意让人多么的熟悉但却又让人觉得是那样的陌生。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宽阔的背影,鼻尖莫名一酸。
“阿洛,我要带你去看真正的荞花!那世上最美丽的花朵!”他回过头来冲她咧嘴一笑,兴奋的像个孩子。笑容突然凝固在唇边,他看着她忧伤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道:“阿洛,你怎么了?不愿意去?”
她艰难的牵起唇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什么,走吧。”
他回过头,不觉放慢了脚步,有些莫名的皱紧了双眉。
偌大的宫殿在洛歌的严重就如没有尽头的迷宫,而在白衣人的眼里却如自己家里那般熟悉自在。
洛歌茫然的被他牵着左拐右拐,相交的双手,引来路边不少宫人的低声猜测。
越往深处走去,人烟越少,破败的宫殿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展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座不高的山包。
白衣人回过头对着惊愕的洛歌,微笑道:“这里是我在初入宫是就发现的!那时候好无趣啊,所以喜欢到处乱跑。”他说着,冲她眨了眨左眼,然后松开她的手,向山包高处跑去。
洛歌愣了愣,立马跟了上去。
高远的天空淡云舒卷,它们自由自在的徜徉,渲染了一大片关于深秋的浅伤悠远。
他站在高高的山顶,深秋的风吹起他的白衣与黑丝狂乱飞舞。粉色的荞花围绕着他跳着最美的舞蹈。他张开双臂,像是迎接她又像是在拥抱这成片成片飞舞的荞花。
荞花仿佛粉雨,浩浩荡荡,飞舞不停!
很多年前,她做过这样一个梦。
梦境里,十三站在高高的山岗上,风吹起他的青丝与白衣,粉色的荞花围绕着他跳起最美的舞蹈。
她突然泪流满面,失声哽咽。
他眯起双眼,朝她伸手:“阿洛,来!来陪我一起看荞花跳舞!”
荞花缭绕在他修长的指间,他轻轻的笑着,笑容如玉一般美好。那对银白色的眸温柔的像是仲夏之夜里恬静的月光。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双手捂唇,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指系,落进土里,溅碎了片片荞花。
“你哭什么啊?阿洛,你不是最坚强的吗?”他有些困惑的偏着头看着她。
熟悉的景色,熟悉的人,熟悉的话语。
多年前的梦境,真实的将她席卷其中,重演一遍。
她突然垂下手,奔进了他的怀中,紧紧的拥抱住了他。
他有些错愕的睁大了眼睛,僵硬着背脊,举起的手迟迟没有放下。
“我不坚强……我一点也不坚强……”
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大声嚎啕着,声音沉闷悲伤。
心脏突然一阵抽痛,他皱紧双眉,严重居然一片氤氲。艰涩的牵起唇角,他终于放任自己垂下手紧紧的将她拥抱在怀中,像安抚小孩子一样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
“好,好,是我说错了,你一点也……一点也不坚强,你还没长大呢,你还要让别人保护呢……是我说错话了……”他的脸颊轻轻的贴在她那柔软的发丝上,他闭起眼,居然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痴儿啊……你不过是害怕而已……只不过是害怕而已……”
害怕背叛那个你曾刻骨铭心爱过的人。
害怕背叛那个被你亲手了结生命的人。
害怕去爱,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你只是害怕,所以假装冷漠,假装很厉害的样子。
脱去这层层包裹着你的甲胄,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柔软到要人拥在怀中好好呵护的孩子而已。
她搂紧他的腰身,第一次放任自己卸下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外壳,哭的毫无顾忌。
他偏过头,静静的流泪,轻轻的吻着她柔软的发。
心痛的无以复加,脸色苍白的吓人,唇边慢慢的覆上一层血色,他皱紧苏昂梅,身体颤抖的难以自抑。
“你只是害怕而已……仅此而已……”
他轻轻的笑着,强忍着疼痛,声音温柔低沉。
山岗上,那些纷飞的荞花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周而复始,不知疲倦。山风鸣号,吹起他们那胜雪的白衣互相缠绵。
他静默的站立着,眉宇间的忧伤浓郁如同他那痛彻心扉的泪水。
还能这样拥你多久呢?一切,都即将终结了吧!
他垂下头,闭起眼,身体骤然变冷,刹那间没有任何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