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公子一定要好好品一品,这是愚某特地从晏国带回来的飞峰石叶”男子拂袖掩嘴,一边喝茶,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烙华年“说句让烙兄见笑的话,我实在是没什么雄心,对外界之事一向淡泊,只想在这不毛之地,平安度过我的一生罢了。”
烙华年不动声色,依旧笑容满面,此刻才明白那句话的含意。
男子依旧侃侃而谈:“至于公子所说的马队,那只是在下用以谋生的活计而已。但是您所说的那庞大军队,那纯粹是巷街坊间的流传而已,不足为信。”
烙华年微微摇了摇头,徒然一笑:“公子可真是个爱说笑的人,双眉栈之所以能够成为这峡谷两岸的第一城,我想,它可不只是一座商城吧?如果城中没有兵勇管制,何来这规规矩矩的秩序呢?且不说军队之事,单凭那上千人的马队就足以让公子安心了,如若不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又有谁敢过这死亡地带呢?”
男子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听着,脸上虽然笑着,心里确暗暗的吃了一惊。
烙华年停顿片刻,起身继续说道:“再说那流传的庞大军队,众所周知,这灼日峡谷内隐藏着不了练兵的城池,多是常人不敢踏足之地,公子手中那上千人的马队,不就是从那里练出来的吗?”
男子越听心中越惊,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了起来,再也没有刚才的闲散随意。
这一切烙华年都看在了眼里,他心中暗自惊喜,脸上的严肃表情却越来越重,说话的声音也是越发的字字有力,直入人心。
“双眉栈地处交通咽喉,南北要道,来往中人多有军队兵将,公子暗藏军队已安自己心,倒也不为过,可是如遇大军强攻,阁下区区一万人的军队又能够抵抗几日呢?”烙华年缓移步脚,慢慢的转到男子背后,指着池中的火莲说道:“就如同这一池的河莲锦绣,恐怕终究挡不住不团烈火吧?”
男子一脸阴沉,犀利的眼神中杀机渐浮:“你怎么知道我有多少兵马?”
烙华年轻轻一笑,俯身细声说道:“公子在十字坑中的要塞,也于昨夜被我军斥候探明”。
男子缓缓起身,负在身后的拳头已经握的发白,淡淡的红光如晕般散到了骨节之上“威胁我?烙公子今天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想要强迫我交出这这双眉栈吗?”
“哈哈哈哈”烙华年起身大笑,锐利的目光与那压迫而来的杀机相逢“公子真是说笑了,即便是阁下同意,那愚公子也断不能答应呀”
男子惊讶中带着疑惑,刚要张口,却见烙华年转过身去,向身边的待女躬身行了一礼:“北炀国烙华年见过愚公子”。
男子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中,待女掩嘴吃吃一笑,眼神灿若桃花:“烙公子真是好眼力,愚及这厢有礼了”。
“不敢,不敢”
“烙公子还是请坐吧,要是让令尊知道我怠慢了他的公子,我这双眉栈可真就有可能变成废墟了”愚及轻移莲步,优雅的坐在石凳上“这位是我的副城主,萧虞”。
三人相互落座,相视而笑。
“不知我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让烙公子一眼识破”萧虞仔细的回忆了刚才所有的细,却始终想不出来自己是哪里出的纰漏。
烙华年双手托起茶杯,冲着他微微一笑:“公子作为这城市的主人,怎会去接一个待女送过来的茶杯呢,何况还是双手,除非她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烙公子的眼睛真是锐利如剑呀,这样的小细节都被您看到了心里”。愚及对他的细至入微确有赞赏,但也对他目光长远也有所怀疑“却不知您这灼日峡谷两岸的刀戈之争有何判断呢?”
“家父定能取胜,主政清明殿”烙华年言语笃定,神气十足。
“何以见的”?
“因为有愚公子的鼎力相助,此事焉能不成?”
“我可没有答应,如果到时候事情失败,我可就无家可归了”
愚及眼神游移,左右闪动,烙华年知道他此话的意思。
“家父承诺,如果愚公子肯出手相助,可许他峡谷两侧的七座城池”烙华年为表诚意,说到此话时他起身行礼,以示郑重“而且,您依旧可以自行募兵,只需称臣便可”。
愚及轻叹一声,仍旧一脸愁容,“我一介女流,哪有什么雄心要什么城池土地,只想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罢了,不求富贵荣华,但求不愁吃喝而已”。
“这有何难,家父连城池都肯许给公子,何况金银财宝”
“这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小女子又怎敢过分贪图呢?您说,是不是?”
烙华年突然间有所醒悟,看到愚及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眼神中哪有半点犹豫,他实在想不到如此柔弱的一个女子,心计却是深似大海。
“这也不难,如果公子愿意屈尊,在下愿与公子结为异姓兄妹,共同扶持建国大业”。
愚及会心一笑“如此我便高攀了,年哥哥”。
“愚妹又在说笑了”。烙华年此时的心情也是愉悦的,虽说达成共识的条件有一些出乎意料,但也算是完成了父亲的任务。
两军对阵半月之后,烈火锋兵终于迎来了破敌的一线希望,号称死亡地带的灼日峡谷注定无法抵挡这支雄师劲旅的征伐之路,烙无庸不费一兵一卒的攻下了焦原的第一道天险屏障,打开了南征的大门,帝都连同拱卫它的二十六座城池,就这样赤裸裸的暴露在了这只雄狮的眼中。
盟约已定,三人心中都不禁松了口气,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烙华年悠闲的喝着茶,笑意盎然“愚妹,我还有一事不明,你是如何得知来的就是我烙华年呢?”
“在这座城中,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更何况,是即将成为我哥哥的烙大公子。”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多废话,烟雨楼上,今天咱们不醉不归”萧虞在一旁早就不耐烦了,舌头已经飘到了那一坛坛的美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