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日·婚姻
珊问我,旅程中走过的地方,经历的人和事,至深重回忆的有什么。
这一问题,让人深思。我在想,人生该有几个至关重要的瞬间和回忆,一定需要记录下来的。
出生,成长,高潮,回落。事物的循环周期,也是命运轮回轨迹。在各阶段,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很难说清楚。
很多人赞同,金榜题名,春宵一刻,是人生之重。可我觉得,葬礼才是,就像秋枫,燃红一生的落幕,才是最壮烈的。我希望在达盖棺定论那一刻,人生对于社会,总有一点价值。很平庸的愿望,有点近乎追逐功名利禄,终归不能得到大多数认可。
珊说,我没想那么宏大,我死那天,我希望我的子孙,是怀着敬重之心悼缅我的。
这个想法很朴实。能够做到令身后人敬重,很不容易,别说让很多很多人尊敬了。季小样无论如何,都会支持你,在她心里,珊珊妈妈是永远的。我说道。
珊默然看着我,好一会儿,她说道,汐,我想与陆结婚了。
我说,显然,那是明智的选择。珊不相信我能理智对待这件事,她用力盯着我,希望从我那极度理智的神情看出丝毫介意和不高兴的表情成分。我微微一笑,珊,不用试探我,陆是计划在余生之外的人,一段从未开始便已结束的单恋情谊,对我而言,可不是什么光荣历史。你有多了解我的骄傲,就知道我对这一败局有多不屑。
败局?大概也是败给友情吧。珊说道,如果不是我,你和陆,早在一起了。
不然。陆是主观坚定之人,认定的人,谁也动摇不了他的感情根基。我说道,站起来,转身往楼上走。
你去哪里?珊站起来,从后面拉住我一只手臂。
给你惊喜,怎么样?我说道,拉起珊的手腕,走,一起楼上去。
珊一脸困惑看着我。她永远猜不到我要送她的礼物,是一套婚纱,鲜花主题的婚纱设计。她看着我,难以置信,为什么?她问。
送给你和陆的结婚礼物。我知道你早已完成那无聊的三百二十套设计的约定。所以,在你回来以前,我就在一位设计界朋友那,设计定制了这婚纱。比起你追求所谓凤凰花的轰烈,你的形象气质更适合这温婉雅洁的马蹄莲设计。我说。
你一早就知道,我会和陆在一起。珊说,站在婚纱面前,她的心情难以言喻。
选择怎样的结婚对象,不需要我考虑,那是你的事,只要你还愿意结婚,这婚纱便不会浪费掉。我掉以轻心说道。
珊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说,这该是你一生中最深重的回忆,婚姻,总该存在令人向往的美好。珊,祝你幸福。我走过去,抱紧她,毋容置疑的是,婚姻也需要勇气。
对一个女人来说,丈夫的角色总比闺蜜亲近。我和珊,总不可能一直黏在一起。珊成婚以后,她的生活重心该放在塑造和睦家庭之事上,而我,会再一次远离,去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或许一年,或许三年,归期未定。
珊突然哭了,季汐,你是最坏的人,但也是对我最好的人。她说道。
珊和陆的婚礼,在教堂举行,来得人不多,都是两家至亲朋友。我与陆文一同出席,不知不觉间,我与他,关系微妙,他成为我所有故事的第一阅读者。
陆文说,季汐,你喜欢怎样的婚礼。
我想了想,说道,最简单的,两个人穿着好些,一起去民政局领证,然后一起吃顿饭,便可以,不需要仪式,不需要婚纱,不需要鲜花,甚至不需要许多人祝福。结婚在我看来,是两个人的事情,不需要第三者参悟。
陆文笑了,我怎么觉得你是那种随便拉个路人回来就能结婚的人。他说道。
我也笑了,没准,哪天我心情好,真会拉个路人领证去。说实话,我真的相信,婚姻也可以是一瞬间促成的事情。
临出门前,爸爸说,小汐,要记得回家的路。
珊说,不是说好不再出远门吗。她的身边站着陆,抱着季小样。
天性不羁惯了,一直呆在一个地方,如同坐牢,不得不出门远行。我说道,转眼看了看季小样,她是那么紧张地看着我,我冲她微笑,别担心我,我会回来看你。拍拍珊的肩膀,很潇洒走掉。
陪同一起上路的,还有陆文,是预料之外的事。出门那天,他背着行囊,一身黑色运动衣装束,不容我质问,先开口说道,走吧,一起。
这句话,带着梦幻魔力,让人定心。不再多问为什么,因为听不到更好的解释答案。我说,好吧,一起走。
一个人的背影,变成两个人,不也很好吗。自然似乎已定律人生需要两个人为伴,才算完整。婚姻是顺其自然的,陪伴却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