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快要到吃饭时间了,徐清玲还没有出来,罗利飞上前敲了下门,说道:“清玲,出来去吃饭。”
徐清玲在里面哦了一声,说道:“你们先过去,我等下在过去了。”
又等了一会,前院的仆人过来催促吃饭了,也没见徐清玲出来,罗利飞推开房门,却见徐清玲还在那里奋笔疾书。
徐清玲看见罗利飞,顿时哭丧着脸,说道:“还差三遍,怎么办?”
罗利飞说道:“我早就叫你不要偷懒,好了,那这些拿一半去给你爹就行了,其他的留下次罚抄时在用吧。”
徐清玲抓着罗利飞的袖子,说道:“不要,只差三遍了,利飞你帮下我嘛。”
罗利飞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搬大小的小布袋,拉开袋口,左手往探进去,在收回来时手中拿着几张写满字的宣纸,挑出三张递给徐清玲,说道:“拿着,下不为例。”
周参目瞪口呆,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和自己手掌深,拳头大小的布袋竟然能装一整张平铺开的宣纸。
罗利飞被徐清玲连累了数次之后,不得不抽空抄几卷徐家祖训,以备不时之需,平时要是徐清玲差得多自然不敢拿来充数,若是只差个三五遍,那拿来分开杂在里面,也是可以的。
徐正新每次只是抽十来张宣纸检查,然后便递给妻子数数了,只要过了徐正新这关,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徐清玲接过罗利飞手中的宣纸,得意地在周参面前晃了两下,却见周参正盯着罗利飞手中的小袋子,根本没注意她,不由得冷哼一声。
周参听到这熟悉的哼声,身子一激灵,回过身来,见徐清玲正满脸煞气的看着自己,立刻往罗利飞身边移过一步,对徐清玲强笑一声,心中暗暗戒备。
布料徐清玲看见周参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还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抬腿便朝周参踢去。
罗利飞眼疾手快,徐清玲刚踢到一半,便一手抓住,喝到:“胡闹,在这样以后别再想让我帮你!”
徐清玲收回腿,朝周参重重哼了一声,说道:“谁让他笑我的。”
周参早就惊出了一声冷汗,躲在罗利飞身后,哪里还敢开口解释,只怕自己一开口又惹恼了这女王。
罗利飞说道:“走吧,你爹娘在那边想必已经等久了,把祖训放好,别让你爹发现。”
他可不想在被罚去徐家祠堂扫地,那地方诡异得很,一旦靠近祠堂附近,便一点功力都使不出,要是被罚,自己不能用内力,只能和普通人一样拿着扫帚老老实实在那扫四天地了,而且祠堂附近种的树又密集,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一年四季叶子落个不停,被罚去扫地可真的比练功还要累上几倍。
徐清玲听到罗利飞这么说,才放过周参,小心地将罗利飞抄写的祖训分插在自己的那一叠之中,向前院走去,不时还回头狠狠的看一眼周参。
周参跟在罗利飞身后,时刻保持警惕,还好这一路上有惊无险。
徐正新夫妇果然已经在桌子旁等待他们了,罗利飞和周参向二人行礼之后坐下,徐清玲则走到徐正新面前,将手中的宣纸递到徐正新面前,说道:“爹,我抄完了。”
徐正新面无表情地接过宣纸,随意翻了一下,接着递给徐夫人,说道:“你来看看。”
徐清玲见娘亲接过宣纸,马上跑到她身边,靠着徐夫人的肩膀,撒娇道:“娘,你看,我写的字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进步了很多?”
徐夫人说道:“嗯,写得不错,等下回去在抄两百遍我想肯定能当书法家了。”说着瞪了徐清玲一眼,脸上却挂满笑容。
徐清玲转头看见徐正新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连忙回头,抓着徐夫人的手摇几下,嗔道:“娘……”
徐夫人笑着推开徐清玲的手,说道:“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且让我看看我女儿有没有偷懒漏子。”说完便快速扫了一眼,一张一张翻起来。
一百张也就几下子便看完了,徐夫人对徐正新点点头,徐正新说道:“好了,吃饭吧。”说完便招呼了下罗利飞,提起碗筷。
罗利飞等徐夫人将宣纸递给旁边的仆人之后,才和周参提起碗筷吃起来。
吃完饭,罗利飞便带着周参和徐清玲回去了,徐正新等他们走出去之后,玩徐夫人道:“怎么样?”
徐夫人笑道:“还好,这次也只让罗先生补了三遍。”
徐正新叹了口气,说道:“唉,也真难为罗先生了。”
徐府人朝丈夫笑道:“是啊,难为他这段时间帮你省去了不少麻烦,也没见你报答人家。”
徐正新听到之后,对妻子笑了一声,说道:“我倒是想,可惜罗先生是天师宗高足,对我们这些俗人的家当瞧不上眼呀。”
徐夫人好奇,道:“新哥,你说天师宗为什么会派罗先生常驻我们家?虽说天师宗乃是玄门正宗,但俗话说的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真说别无索图,我还真是有些怀疑。”
徐正新若有所思,说道:“其实我也猜不透,不过自家祖建立徐家别业开始,天师宗便都会委派一人常驻徐府,我曾经问过恩师木箕子,他也只说是师门吩咐,并不知晓内情。”
徐夫人见徐正新也不知道,当下呵呵一笑,说道:“还是别想这么多了,说不定是朝廷的意思呢,家祖是当朝开国大臣,而天师宗又是御赐国宗,你看每年皇上不也派钦差下来吗。”
徐正新点点头,说道:“说得也是,家祖随太祖征战多年,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皇上恩泽我徐家,也是徐家的荣幸,只是自从五年前恩师随钦差来过一次之后便没再见过他,也不知他老人家现在身体怎样了?”说完又叹了口气。
徐夫人夹了些菜放在徐正新碗里,说道:“还是别想这么多了,木箕子前辈是高人,世上能有什么事难得过他?倒是你,多吃点菜,可别饿坏了身子。”
徐正新朝妻子温馨一笑,重新捧起碗筷吃起来。
罗利飞三人回到住处,罗利飞嘱咐了周参几句,便让他回猪圈去了。
刘氏带着周参回到家里,天已经黑完,周参自行跑去找周填艺玩耍,刘氏则去厨房烧水给周参冲凉。
周填艺缠着周参,让他说徐府的见闻,周参跟周填艺吹了下牛,背诵问心决给周填艺听,虽然经常断句,但还是让周填艺羡慕不已,只觉得周参的学问已经和城里的教书先生差不了多少,缠着周参教他读书认字。
周参本也只是想炫耀一番,见周填艺当真了,不禁头大起来,他自己也只是个半瓶子水,别说教周填艺,便是将问心决筑基篇的字单独抠下来放在他前面,他自己也未必能认得出。
当下只能半真半假地推说是不能外传,还煞有介事得嘱咐周填艺不能喝别人说,搞得周填艺郁闷不已。
而周填艺见周参不愿教自己,也渐觉无趣,过了一会儿便找三婶洗澡睡觉去了。
周参正在兴头上,见周填艺不理自己,便回家找刘氏,刚好刘氏也烧好水,见周参回来,便打出热水给周参洗澡。
看到周参那高兴的模样便问周参今天有什么好事,周参心中爽快,对着刘氏又吹了一通,刘氏微笑着听着,时不时插一句。
周参感觉到跟刘氏说话比跟周填艺说话有趣多了,想到罗师傅只是嘱咐自己不能讲本子给刘氏知道,便将跟罗利飞修习的事也和刘氏说了出来。
洗完澡,刘氏将周参抱到床上,从柜子里翻出一只檀香,点上插在床头,对周参说道:“参儿,既然罗师傅说让你勤加练习,那今晚你练完这柱香在睡觉吧。”
周参顿时感到后悔,不该图痛快和刘氏说修习的事,这下可真是没事找罪受啊。
刘氏看见周参满脸不愿,便道:“你不是也答应了罗师傅要勤加练习的吗?男子汉大丈夫,要说道做到。”
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也听你三公说过,罗师傅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你若有了他一分的本事,以后晚上回家娘也不会再害怕遇到坏人了。”
周参想了一下,说道:“嗯,等参儿学会了本事,一定保护好娘。”
刘氏笑着点点头,说道:“好呀,娘就等参儿保护了。”
说完拿起布料针线做在桌子旁,对周参说道:“参儿不要偷懒,娘在这里看着你练。”
周参盘起腿,按照今天罗利飞说的方法,掐了个法决,静心打坐。
刚才太兴奋,没多久心头又是杂念纷飞,拼命制止却是越想抛弃杂念越多。
周参苦恼不已,索性任由杂念起落,不再理会,过了一会儿,自己试着注意呼吸,一呼一吸地数起来,没想到这样一来杂念顿时少了不少。
周参见数呼吸有用,边放开心胸,专注呼吸数数,没想到数着数着便睡着了,身子后仰快跌倒时才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定了定神,重新垂下眼帘,盯着床头的那根正在燃烧的烟头上的红点,调整好呼吸,重新开始数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