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小姐停止了哭泣。她仔细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不知道哪个人在某天夜里,往我住宿的地方投了一个飞镖,飞镖下扎着一封很短的纸信,上面写道:“我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他现在病情危重,将不久于人世。他希望临死前再看一眼他的女儿,他说,‘我愧对于她们母子俩。’”伴随短信被钉在墙上的,还有一串念珠。我本来不相信这件事,即使相信,也是不会去看他的,奈何他最后提到的那句话,使我悲愤异常,我决定去看看那个负心汉,看看让我和母亲受尽艰辛的男人是谁,看他究竟是一副何等的人面兽心。”乔伊小姐说得都有些气愤起来,好像那人多么十恶不赦。
关于乔伊小姐父亲的人选,陈旭最开始想的是玄虚,那个不靠谱的大师,一想到他那王字型的皱纹,他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多符合乔伊小姐的描述啊!可回忆乔伊小姐的叙述,他突然想到,能在喇叭芽塔最高处的没有别人,只可能是喇叭芽塔身份最高的人——主持。
陈旭不太了解主持,幸好小野见识比他多,小野在旁边小声给他普及了传播很广的资料。他知道了那位是资历最老、道行最高的智者,帮助了无数身处迷津中的信徒。同时他也是具备高等阶决斗能力的宠物小精灵训练家,每年慕名挑战的人不计其数(陈旭也想第二天去见识一下主持大师的,只可惜还没见就发生了这档子事)。他也是玄奘大师和玄虚大师的大师兄,在他们的师傅走后,一直照顾着他的同辈后辈。尤其是玄奘,在师傅走时这个小师弟还小,主持一直充当了父亲一样的角色。可以说,不管寺内寺外,他都是最受人们尊敬的那个人,实在想不到他会是乔伊小姐的父亲。
君沙小姐沉思了几秒,抬头说道,“很明显,这一定是有人刻意而为,那乔伊小姐,您见您父亲的情况如何?”他认真地盯着乔伊小姐,乔伊小姐脸有些变红,只听得她颇带微词地回答:“其实我完全没见着他,一是那会儿人特别多,二是那些和尚很不通情达理,除了玄虚大师都不让我上去打扰他。我问他们他怎么样了,那堆和尚就说大师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怎么可能会生病,所以我一气之下很快就回来了。”陈旭不免吐槽,又是玄虚大师,听起来他还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他是谁都能放上去吗?
君沙小姐听到乔伊小姐的话后,惊讶地说道:“意思是说,您并没有见到父亲,而信上所述内容也是说谎喽?”乔伊小姐脸上的红色还没消退,用手指抠抠脸,说道:“应该是的……”君沙小姐马上问:“这个事之前有什么人知道吗?”乔伊小姐果断摇头,她对自己这一份隐秘可保护地紧,要不是案情突发,她甚至有可能隐藏一辈子。
众人暗叹乔伊小姐真有些倒霉。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盗窃案是有蓄谋的。而且,作案者很有可能是知道乔伊小姐秘密的身边的人。所有人心中很自然地浮现出这样的推测,因此互相盯着彼此,大眼对小眼,最后又集中到阿彩和乔伊小姐身上。阿彩和乔伊小姐很惊诧地面对众人的眼光,异口同声地回答:“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乔伊小姐紧接着说:“我要是真想监守自盗的话早就有机会了,用不着等到这时候啊?”众人觉得有理,目光统一集中到阿彩身上。阿彩不是一直在小精灵中心工作的,而且她家里一看就不怎么富裕,她有这个动机;同时,她熟知小精灵中心的一切,为犯案提供了极大便利,所以此刻,阿彩的嫌疑是最大的。
阿彩看上去有些紧张地辩白道:“我在小精灵中心帮忙了很长时间了,我为什么要挑这时候犯案?而且,我犯了案留在这里等着被抓吗?”众人也觉得很有道理纷纷点头,只有陈旭与君沙小姐面无表情。君沙小姐貌似在思考,于是陈旭摸着下巴发问:“阿彩小姐,我能问一下案发当时您在哪里吗?”
阿彩摇摇头,说道:“我根本不知道多会儿发生的偷窃,可以说一整天几乎我都在忙碌着接受各位训练家送来的小精灵,在前台的时候居多。我照看小精灵期间一切都是正常的,甚至连任何异常的声音都没听到,直到乔伊小姐回来,才发现小精灵突然都不见了……”阿彩越说脸色越苍白,估计连她自己都发现自己说得有多么不靠谱。难道,案件就发生在乔伊回来之前那短短的一刹那之间?
不过阿彩越是这样说,众人反而越觉得阿彩是无辜的,她能把事实当着大家的面如实地说出来,肉眼可见,她黑黑的脸庞也越来越显苍白,不似作假。君沙小姐脸上表情也有一丝变化,继续追问:“别着急,你再仔细想想,还落了什么细节没有?”阿彩深呼吸一口气,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说:“我想起来了,在乔伊小姐回来前不久,当时有个客人缠了我好长时间,就是没事找事,现在想起来,好像在给他的同伙争取时间。”
众人叹了一口气,“好消息,能想起他的外貌特征吗?”
阿彩道:“具体特征我也想不太清,只记得他带了帽子和墨镜,把脸包得严严实实的。”
众人的心悬起来,因为之前大家已经齐心合力把所有人送走,总不会再把他们找回来吧?可晚一些又怕他们跑掉,这要怎么去找凶手?还是君沙小姐有气魄,她最后拍板道:“先去喇叭芽塔看一看情况吧!”乔伊小姐心有戚戚地说:“喇叭芽塔晚上不开门的吧?”君沙小姐露出自信的微笑,“我是警察,他们敢不给我开门,你就放心去吧。”
众人也都理解乔伊小姐的小心思,并不拆穿,反而劝慰道:“乔伊小姐,没事的,有我们给你撑腰,不怕他。”乔伊小姐这才不情不愿地上路。在众人纷纷加快速度,前往喇叭芽塔的时候,陈旭吊在队尾,趁着大家不注意,和怀里的伊布作了短暂交流。具体来说,就是陈旭问了伊布一个问题——小精灵中心那些个病房、保养室、精灵球储藏室有没有它嗅过的之前人群里某人的味道,只见伊布摇摇头,又蹭了蹭陈旭的臂弯。陈旭心里布满了疑问,突然,一个想法占据了他脑子的全部,难道……陈旭看了看前面的几个人,定格在其中一个身上很久,随即也摇摇头,暂时清空大脑,追了上去。
他们到小精灵中心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此时,天更是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好像一块纯黑的幕布,将一切事物遮掩。那点缀的繁星,也并不如预想中那样给人以宁静,反而因其混乱无序的分布,使行走的人们感觉有几分晕头转向。道路上越走越寂静,消失了日间的繁华,加之以天空做背景,多了几分平常不曾注意的神秘感和恐惧。
几人来到喇叭芽塔,果然被几个小和尚拦下。君沙警官直接掏出警官证件,以办案为名上了塔,一路无人敢阻拦(故弄玄虚的玄虚大师被他们自动忽略了)。在塔的最高层,他们见到了所谓方丈。方丈号玄雨,是个方额圆脑,国字脸,高鼻梁的……小老头,脸上稍微有些干枯,面皮微黄,眼角皱纹显著,不过还隐隐约约能看出当年的倜傥风流,倒是与长得都挺相像的十分漂亮的乔伊小姐很般配。不过,由乔伊小姐此时的年龄推测,她的父母年龄也不会与玄雨大师现在看上去的那么苍老。难道,当初玄雨大师还得背上诱拐少女的罪名?不过貌似这个世界结婚管的不是那么严,不知是因为本世界人早熟的缘故还是其它原因,总之,男孩女孩15岁就可以结婚了(陈旭从小野那里了解到),有些地区甚至更早一些。
玄雨方丈也像初次见到玄虚大师一样闭目,不知是修行还是在睡觉,陈旭差点忍不住上前咯吱他,看他是真是假。他之所以没做,倒不是因为他害怕了,而是玄雨大师睁开了眼睛。陈旭注意到,看到乔伊小姐后,主持眼角微不可查地张大一下。乔伊小姐则故意不看玄雨大师,扭着头生闷气。玄雨大师叹了口气,这番表现对他这个得道高僧来说,实在是不平静了一些。他的老气也一向给人以沉稳的感觉,也怪不得陈旭会对主持年龄和乔伊小姐的年龄产生疑问。
主持轻轻说道:“你来了。”乔伊小姐依旧不理。君沙小姐上前问道:“大师,能请你回答几个问题吗?”主持竟微笑起来,说道:“君沙小姐,我了解你的意思,听我讲个故事吧。”说着,主持讲起了他曾经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