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简经历了一场大战后,肚子饿得不管不顾,兀自一人去了小吃街****人生中最有意义的大事。她上辈子若说有什么长处,那定会极为骄傲地说自己鼻子灵的像条狗,没想到这一世亦然,且有将它发扬光大的苗头。
她开开心心地顺着香味蹦跳着追过去。
周郡地方不大,且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正经翘楚菜色,但它不入流的小吃做的是极为劲道美味的,小摊小贩根本不吝啬油汁和酱料,把一串小年糕都打扮的花里胡哨,这种方式大大取悦了舒简,掂了掂自己沉甸甸的钱袋子,一摊一摊看得仔细,买的认真。
这味道混杂的小吃街最后一间,是一家被沉甸甸灰尘封印的小店铺,这里已是尽头,都看不到一个人影,她本来就像着离去了,却很尖锐地察觉出从门缝里透出来的一缕清香。这香味像是刚出炉的小甜饼,险些勾走了她的魂。
这时候,始作俑者舒简全然不知周郡这个小地方的三大世家同时发生了轩然大波。
先说与这场事件没什么关联的陈家,陈晔君回家后对着自家的老祖宗——年方七十七,样貌却保存得与四十岁无疑的家主陈述权禀告,一句一朵花,当真可以算是把沐阳给夸上天。
陈述权活了这么些年,也还是有点斤两的,他微闭着的眼眸一颤,一针见血地对自己滔滔不绝地孙子问道:“你是想舍舒家,近沐家?”
陈晔君微微一愣,旋即极为快速地垂手回答道:“孙儿也是看沐阳小子实在是一块天降璞石,不光天赋惊人,更是小小年纪就得到了高手传承,身后势力已非我等所能企及,何况他今后的成就?”
“你说的很是,”陈述权道,“但是不要着急,三天后亥子堂的大人们就要到了,争夺之后看了结果,在决定不迟。”
陈晔君微微一思量,想着这沐阳的天分既然已经这般高深了,难道还有别人能越过他去拿了亥子堂的名额吗?可心里这般疑惑,面上却仍旧恭敬道:“是。”
而另一方,沐家家主可谓是小心翼翼,听见自家儿子回来,赶忙从大厅的首座上挪了屁股,亲自起身来迎,凑近一看却是大惊,但这个惊讶还不能表现得太过火,只好搓着手掌小心翼翼地询问:“儿子,你这是,你伤到哪里了。”表现的和茶馆里遇上权贵的小二哥一样搓。
沐阳苍白着脸,眼风一扫却见自家父亲吓得被他一个受伤的脸还要白上三分,不由地软了语气道:“不碍事。”
顿了一会,又说道:“父亲,我先去休息了。”
说完,不等父亲和家中聚集的长辈再开口,他便径直地穿了厅堂,朝后院自己的寝室走去,半点没管这些老家伙的脸色。
沐家主咳嗽两声,见众人的崇拜之意退减,且把目光都转向了自己这一侧,方才说道:“好了,沐阳的事他自己能办好,我们继续商议。”
“家主,”一人出声询问道,“如今有了少主的这般修为,还有谁能够伤到他?”
沐家主觑了那说话的人一眼,道:“且莫要这般说,沐阳虽是天赋凛然,到底年龄尚轻,这大陆修灵者,七重天便能容颜长驻,何愁找不到些装嫩的老妖精呢?”
那人一怵,忽然想到了前几日的事,支支吾吾地再不敢说话。
沐家主眼锋一扫,接着问道:“你莫不是在怀疑前几日和死虎相斗,突发威压的那位座上?”
“是。”
周郡毗邻死虎林,本也相安。死虎步入七重天修为之境,早已有了灵智,根本不屑踏入肮脏的人类活动区域。但也有些找死的想要进入禁区拼着运气猎杀它,终究是以失败告终,死虎未死,修为进阶而散出的威压反倒是更为强劲。可是前几日,周郡之人忽然发现有一位七重天的座上来到了此狭小僻静之处,且那日一人一兽威压抗衡过后,死虎的气息便再也不存。
若真是个七重天的座上......
沐家主眼神晦涩不明,眼中的光芒暗了亮了两下,忽然笑起来,问道众人:“若真是那位座上,想要沐阳的命,沐阳也活不到回来见我们;可若是想要亥子堂的名额,那又是说不通的。”
亥子堂是楠亭所属,七重天在楠亭山也算是高阶了,根本用不着去挣这个名额,众人醍醐灌顶,纷纷道家主所言极是,完全忘记了商讨打伤沐阳之人,究竟是谁?
而舒家却是气息沉闷地压抑,舒悦一双鹰眼扫视了底下跪着的舒鼎父女,生生忍住了把手上滚烫的茶盏扔他们脸上的冲动,也是压抑了自己这股字愤怒,反而生出了一股子无力回天的颓然之感。
“咚!”他整个身子都瘫倒在首座上,一旁的四方红木桌充当了他的扶手,被大力按压在地上往后推了许久。
舒评抑制住悲哀,大声喊:“大哥!”
“是我,是我没用,护不住六丫头,我没用,”舒鼎也是一脸伤痛,狠狠用着大力道去捶打自己胸脯,打了几下,生生咔出口血来,身子虚晃不已,亏了一旁的舒姝伸手扶住。
舒悦颤抖着手指指着自己的三弟,眼里是滔天的哀伤。舒简是他最小的孩子,生下了她,爱妻便撒手人寰。这可怜的孩子从小没有见过母亲,又是那样一个惹人怜惜的弱体质,他本想找个好人家把女儿给嫁了,却不想被退婚,然后发生了这样那样一堆一堆措手不及的事。
他愤慨,他恼怒,他悲伤,可是他又怪不了舒鼎半分,毕竟治奴不严,才惹了沐阳的愤怒,若是沐阳想要波及到舒简的身上,以他如今的身手,就算举上全家之力,死伤惨重也恐怕是讨不了几分好处。
何况一个女儿,实在是无法和一家子人和这个家主之位相比。舒悦这般想着,也完全地释然,甚至稳了身子,亲手去扶起自己的三弟:“你不必自责了,在那种情况之下,确实是做的无错。”
“大哥说的是,”舒评道,“怪只怪六丫头实在命苦了。”
舒悦做出了一副恶狠狠的表情:“纵奴,这六丫头也是忒胆大了,她若是还赶回来,我定然要……”
外头咚咚跑来一个侍卫,在门槛前跪下回禀,生生打断了舒悦想要说出的话语:“家主,六姑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