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青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她走到门边拉开一个缝隙拿眼朝外看,很好,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藤萝院的丫鬟们都躲在自己屋子里休息,因为藤萝院丫鬟疏散无人严管,丫鬟们相对而言也是比较放肆的,不过蔓青很喜欢,这给了她很大的方便之行。
她悄悄溜出藤萝院,一路朝王府的东面墙而去,因为东墙还算比较荒僻,基本没人居住,所以路过的人比较少,偶尔会遇见几个家仆,看见人她就装作随便乱逛傻呵呵自得其乐的摸样,待人一走,她就加快脚步行走,终于走到东墙,蔓青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立刻弯腰扒开丛草毫不犹豫的爬了出去。
出了王府蔓青直奔金玉良缘那家店铺,可等她到时,哪家店铺已经被衙门官兵封锁了现场,店铺门前也拥挤着很多看热闹的百姓,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和小花小翠说的基本无异。
蔓青身旁一妇人将自己昨夜看见的说的绘声绘色,好似此时就在那场血案前一般。
“你们知道吗?住在我家隔壁东大街小巷的王二狗,昨天半夜起床上茅房,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就开了门,结果门一开就被余掌柜捅了好几刀,捅完后就癫狂的笑着跑了,正好给闻声跑出来的王二狗媳妇看见了,哎呦,你没看见那一地浑身是血不停抽搐的王二狗,真是可怕死了,我们邻居几个跑出来时就只剩下一身血的王二狗和吓的几乎晕倒的王二狗媳妇。”
“哎呦,可不是吗,孙小二夫妇还在自己家里熟睡呢!不明不白的,就被破门而入的余掌柜乱刀捅死在床上,他媳妇伤势较轻,可孙小二当场就死了,那被褥就像被血浸泡过似的,湿漉漉一片,场面血腥无比,实在是太骇人了。”另一妇人闻言激动的迫不及待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还不住的摇头后怕。
不是吧?怎么听着感觉那掌柜似乎是疯了?蔓青挤在人群不得不踮着脚尖朝店铺里面看,一边努力往前面挤,她实在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了?
“王,王爷,您是说您要接手这件案子?”知府张大佑实在摸不清凤夜澜想干什么,平时想见他一面巴结巴结,他都不会买单见你,今天居然第一时间赶到作案现场一一查看,完了还说他要接手这案子,而他只要在一旁提供帮助辅佐即可。
“是本王说话不清楚,还是张知府你没长耳朵?”凤夜澜眯起眼看向张大佑,表情很是不悦,显然心情很是不好。
张大佑被凤夜澜凌厉的眼刀看的心颤,顿时只觉额上冷汗滑了下来,他连忙拱手应是,“是是,是下官愚钝,是下官愚钝。”
他挥一手对拥挤在店铺门前的众百姓道,“你们快些散去,案件现场闲杂人等速速离去,王爷在此办案,切勿妨碍公务。”
张大佑此话一出,人群中立刻就骚动起来,立刻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高呼叩见王爷,每个人都很兴奋,一脸崇敬之色,看得出来平时凤夜澜在民间还是有很好的口碑,深受百姓拥戴。
人群中的蔓青一听见张大佑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谁知所有人都跪下了,而唯独她一个人跑的话肯定不妥,绝对第一眼就会被凤夜澜发现,蔓青只好随着人群也跪了下来,尽量让自己不显眼的缩在人群,脑袋低的几乎亲吻大地。
凤夜澜还没来的及说话,只见一个衙差忽然从人群中跑了进来,单膝跪地抱拳禀报道,“禀王爷,大人,今日白天有人看见可疑人出了城,我们在城外的西河小村发现了嫌疑人的踪迹。”
“西河小村?竟蒙混出了城?”凤夜阑面有怒色,这么可疑的人竟也放出了城?真是一群饭桶!他压下怒气一挥手对跪地的众百姓道,“大家各自散了,切勿拥挤于案件现场,以免误伤。”言罢对那个衙差道,“给本王准备一匹马,立刻去西河小村。”顿了顿冷笑,“今日值守城门放行嫌疑犯通行的当值人统统杖罚三十!”
那衙差一哆嗦,立刻应是,跑下去先准备马匹,凤夜澜深锁眉心,目光无意识的朝陆陆续续站起来散去的人群看去,忽然一抹娇小嫩绿身影闯进他的视野,引起他的注意。
那身影鬼鬼祟祟的站起来就朝一旁跑去,低着脑袋,目光闪烁,凤夜澜一怔,凝眸思索片刻,唇角忽而一勾,故意把音量放大对还没走远的衙差道,“派人去王府把本王的王妃请来。”
没走多远的衙差一顿,甚是纳闷,但还是拱手应是,王爷办案请王妃来做什么?而且就算要请也该是请受宠的云侧妃啊。
蔓青奔跑的背影一僵,嘴角也忍不住抽搐起来,该死,凤夜澜要干什么啊?她躲在一座客栈门柱后探头朝凤夜澜的位置去看,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凤夜澜竟似无意的扭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吓的蔓青一个哆嗦,立刻整个人都缩了起来躲在木柱后,幸好她身体娇小,木柱够粗否则定会被凤夜澜看见。
且不去想凤夜澜找她做什么,而蔓青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必须立刻赶回王府,并且要赶在那个衙差的前面。
深呼吸一口气,蔓青提起裙摆绕开凤夜澜视线范围内,就往回王府的路上一路狂奔,跑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等她好不容易钻了狗洞回到王府,前脚刚踏进藤萝院关上门,后脚就听见王府管家的声音。
“小花,王妃呢?王爷让王妃出去一趟,派人来接了。”张管家严肃的声音带着独特的浑厚沧桑,站在藤萝院前问着匆匆从内屋跑出来的丫鬟小花,脸上已见不悦之色。
小花连同着刚刚一起匆忙跑出来的几个丫鬟面露紧张,磕磕巴巴道,“王妃在屋里头休息,奴婢这就去叫王妃。”答完不由一愣,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紧张听错了,不由抬起头愣愣重复,“王爷,找王妃?”
“啰嗦什么?我说话还不够清楚吗?是不是藤萝院的差事太轻松,竟然还敢质疑王爷的话?”张管家一眯眼睛,脸色也冷了几分,这几个丫鬟,没人管竟变得如此懒散。
府里的大家都知道,张管家是个为人处世特别严谨,又一丝不苟不含二心的人,对于王爷忽然召见不受宠,甚至避如蛇蝎的王妃,他自然是不奇怪,只听命行事就好,可她们这些爱八卦的小丫头却是震惊不已,得到张管家呵斥的几人来不及多想,吓的只连忙应是跑进蔓青房中。
敲开房门时蔓青打着哈欠的瞅着她们,半眯着眼一脸困意,歪着头看着她们等她们说话,自己就是不开口,任她们上下打量完,心里也不禁大呼好险,真的好险。
“王妃,我们帮你梳洗一下吧,王爷找你呢!派人来接你了。”小花收回打量的目光谄笑着,果然还是没什么不一样啊,还是那个傻王妃。
蔓青知道多问无益,况且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也了解,只是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凤夜澜想要干什么,抓凶手还要带上她,况且那掌柜似乎是疯了,那可是很危险的,居然想把她带着,该不会因为上次她没死成,这次凤夜澜想借刀杀人吧?不然的话他应该叫那什么云侧妃来侍陪啊。
蔓青在琢磨的时候,几个手脚灵活的丫鬟已经把她收拾打扮妥当了,跟着张管家在几个丫鬟的陪送下,蔓青被交到一个体格魁梧的男子手上,就像人贩子交接一般,上了马车,挥别了几个一脸讨好笑脸的丫鬟,马车便朝案发现场驶去,也就是金玉良缘店铺。
等她到达时,凤夜澜正站在金玉良缘的门前,他英俊的五官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耀眼,刀削的下巴,坚挺的鼻梁,半眯思考游荡的目光,无一不吸引着若干少女的芳心,泼墨般的黑发用玉冠束起,多余的长发披在脑后,而知府张大佑则在一旁殷勤拿着扇子为他扇风。
张大佑已过中年,脸上已有很多皱纹,他一直在一旁憨笑讨好,而凤夜澜那与身自来透出的尊贵霸气气质更让人觉得他便是人上人的主宰,如此站在凤夜澜身边无疑是明显衬托,画面太美蔓青不敢看,主要还是一看见凤夜澜,她就莫名心虚起来。
“王爷,属下已将王妃请来了。”领路的衙差走近‘金玉良缘’店铺门前,手拿长刀抱拳,一板一眼的拱手行礼。
凤夜澜瞥了眼踌躇不安的蔓青,淡淡颔首走向早已备好的马匹边接过缰绳,一个利落潇洒的动作翻身上了马,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明显缩了缩脖子的蔓青,伸出手,道,“手给我。”
“去……去哪儿?”这次蔓青可不是装的了,她是真的说话不利索了,凤夜澜真的要带她做这么危险的事吗?古代女子不是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何况她还是王妃啊,怎能骑马在大街上抛头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