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瑶给了十一个孩子一个承诺,也兑现给他们一个未来,月水村,今年的夏天似乎更加热切,长日当空,树叶微响,它们等着一场雨。
小余教书格外认真,当他们看到十一个孩子的试卷,是真的相信孩子们的求知若渴,月水村的条件太落后了,凌城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在山路上奔跑,夕阳被甩在身后,大步向前走得义无反顾。
午间的时候,孩子们陆陆续续的散了,这所小学更加安静,他们一行人站在白杨树下,看着远山,偶有烟火升起,一阵风来,卷起尘埃,几声鸟鸣,响彻山谷。
“这里真美好。”李梦瑶感叹,她扬起手遮住阳光,能够清晰的看到山水。
凌城一怔,这句话似曾相识,他忽然记起来,墨暁安初去她外婆家时,也无心的说过这句话,生活像是一个轮回,不知走到那里就圆了,稀里糊涂的,冥冥中已有安排。
“如果一打出生你就住在这里,我想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凌城回到。
“是的,如果一打出生你就生活在城市,你也不会爱那里。”李梦瑶微笑,钢筋水泥筑就的冷漠,未尝不是一种残酷。
“也许吧。”凌城沿着黄泥土的操场,缓慢的行走了几步,“我们都是对现世不满的一群人,排斥着自己的环境,向往着别人的生活。”
小余说,热爱生活的人,在那里都能驱走阴霾,因为他的阳光能感染每一寸空气。
可是,在某些人的心底,阳光也爱莫能助。舒彦喃喃自语,在尘封的回忆里,总是被漩涡拉扯,在乱石堆里碰撞,避无可避,忍无可忍。
这次月水村之行一帆风顺,李梦瑶和月水村签了助学计划书,无论十一个孩子谁能考上大学,伊水阁都会全额支持,如果伊水阁不在了,她李梦瑶会一如既往的推动助学计划,直至他们毕业。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隐秘,或许不像外表那么苛刻,他的柔软比任何一个人可贵,只是被我们加以世俗。李梦瑶并不为炒作伊水阁,甚至要求凌城不对这件做报道,凌城才渐渐懂的,她是对过去所亏欠的做一个了断。
“凌记者,我们伊水阁不需要宣传,根本不愁生源,来我们这培训后的孩子,个个都是好苗子。”李梦瑶将毕生的心血投入到艺术里,学生和老师赢得了不计其数的荣誉,而她的女儿却平平凡凡,普通得像河流里的一粒沙。
是的,凌城误会她了,他把世界的黑暗面与她联系起来,说到这,他内疚了。
.......。
从北方的炎热里,不远万里,飞跃万重山,来到酷暑的南方。
没有江南水乡的柔美,没有映日荷花的婉约,有的只是当空烈日,以及大都市的快节凑,车马川流不息,人群匆匆而去,他们都活在一种固定的模式里,谨慎的遵循着大自然的规则,以及人为定制的准则里。
侯泽从北方来了,来到了顾亦诺生活的城市,这里是九澜,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可是来了,他却胆怯了,甚至不敢拨起那串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他承认,在顾亦诺的世界里输得彻彻底底,尽管在学习上,工作里从来都是胜者。
他输得心甘情愿,只是他的付出,在她的眼里只是一出拙劣的演戏罢了。
听说她过得不顺心,他立即打电话给秘书,推掉了近期手中所有的工作,订了前往九澜的机票。
“市长,你不是拒绝了九澜那家企业入驻的企划书吗?”秘书有些疑惑,她小心翼翼的问。
秘书名叫何茹茹,从侯泽走上从政之路,她便一直跟随左右,寸步不离,忠心耿耿。在她的打点下,他虽经过几次失败,但越挫越勇,直至十二年他成功竞选汶城最年轻的市长。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侯泽看着她,目光幽冷,“你有什么问题吗?”
何茹茹片刻的沉默后,鼓起勇气问到:“泽,你是不是又想她了?”
侯泽站起身,走到何茹茹身边,右手搭在她的肩上:“她现在有麻烦了,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泽,十八了,你还没从悲伤里面走出来吗?”
整整十八年,他已经人到中年,应该随遇而安,可是他对于过去仍然偏执,不是不甘,而是过于深爱,除了自己,交给谁他都不放心。就算如此,相比她的幸福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你自己呢?”侯泽反问。
他们的性格太相似,但是何茹茹从来都没懂过侯泽,他的心思很难猜,所以她常常箴默不言。只是,她不愿他在顾亦诺那里,输得一败涂地。
“她不爱你。”何茹茹大声喊到,她从来都是彬彬有礼,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可是,不知她哪来的勇气。
是的,她不爱他。三十六年前,她不爱他,十八年前,她嫁给了别人。在她的世界里,他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角色。
可是,他愿意不留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