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和江然一路聊着,说是两个人聊着其实就是江然一直在讲而风景时而附和。
“瞧,就是那家。”江然指着前面的酒馆“这的菜十分好吃。”
风景顺着江然所指方向看去,那家酒馆有些突兀。这一片是比较繁华的地方,到处的楼房都建的很高而那家酒馆只有一层。
随着江然进入了酒馆,这酒馆极为简陋破旧。但是这酒馆有个后门未有东西遮挡通光极好照的店内十分的亮堂,可以看见外面是一大片荒地什么都没有。店里没有其他吃饭的客人,也没有小二招呼着江然就领着头自行的入座。待坐下了以后,从门帘后出来了一个中年人。这中年人想必就是老板了,他的穿着让人知道这家酒馆没有让他的生活富裕起来。
他肩膀上搭着抹布,自己也充当了小二的角色。那抹布看着很旧而且很薄,但是很白应该是他有一个勤劳能干的妻子。他拿下抹布把江然和风景所坐的桌子仔仔细细的擦了两边,然后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又细细打量了一下桌子觉得十分干净了才把抹布重新搭在肩头舒展了眉毛。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江然和风景一眼,仿佛没有他俩一般。
老头觉得自己穿着不适合进去就和苏锦说:“少侠我们爷孙俩就在这等着吧……进去了弄脏了人家的店。”
苏锦向老板那边看了看然后说:“怕什么?又不是不给钱,哪有栏你们在门外的道理?”
老板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老伯进来吧,我这酒馆没那么多讲究。”
听了老板的话苏锦也不顾老头的犹豫直接拉着他们进了店,老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坐着的风景和江然。“这……太打扰二位了,我们爷孙俩就……”
“哈哈,都是在外面漂泊的人哪有那么多讲究?”江然用笑声打断了老头的话,然后拍了拍他旁边的座位对着小孩说:“来小兄弟,坐!”
孩子犹豫的看了看自己的爷爷,待他爷爷点了点头他才小心翼翼的坐了过去。
苏锦扶着老头也坐了下来,老头坐在风景的对面但是不大敢看风景。
“你们要吃什么?”老板问完以后沉吟了一下“山珍海味的话还请几位移步到旁边,我这只有些粗茶淡饭。”
江然冲着风景十分得意的抬了抬下巴,他知道风景吃不下大鱼大肉才带他来这的。“那把老板你觉得最好的上来就行了。”
“那稍等。”老板转身钻进了门帘里。
“我叫江然、这位坐我旁边的大哥叫风景、刚刚拉你进来的小哥哥叫苏锦,那么小兄弟你叫什么?多大了?”江然把风景和苏锦还有自己都介绍了一下姓名然后拿起桌面上的茶壶给孩子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笑眯眯的问。
孩子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茶又看了看自己的爷爷,他爷爷冲他笑了笑他才拿起茶杯小口的抿了一口。“我叫文岫,今年五岁了。”
“秀?这不是个女孩的名字吗?”苏锦一听挠了挠头一脸的迷茫“你一个男孩怎么起了个女孩的名字?”
老头听了苏锦的问题愣了一下然后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少侠错了,不是禾乃秀而是山由岫,取远山之意。”
“哦……”苏锦不好意思的咧咧嘴不忘抬头看看风景是什么反应,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师父根本没有反应。风景的一直在盯着老板走进的门帘,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江然又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推到了老头的面前问:“那老伯呢?”
“我是文岫的爷爷叫文松,今年六十三了。”文松左手拿起茶一饮而尽,动作好不潇洒全然没有刚刚的狼狈。
“文老伯怕不是普通人罢,为何要如此?”江然的笑容还在只是不再是刚刚的友善多了些防备“我这朋友不关注这个,可是我还是好奇的。”
苏锦被江然的话弄的有些发蒙,之前还被妇人差点打死的老头竟然不是普通人?若不是普通人他师父不可能看不出来那为何还让自己出手相救呢?苏锦坐在凳子上思考着这个问题,他可不认为风景是因为对他这个徒弟宠爱才这样的。
文松放下了茶杯对着江然拱手作辑:“老夫就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布衣,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现在连个普通人都算不上了。”
“那你刚刚说的自己被亲戚拦在门外是骗我的?”苏锦一急拍了一下桌子。
见苏锦急了,文松连忙摇头道:“苏少侠别急,老夫刚刚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
文岫随声附和文松“苏锦哥哥爷爷说的是真的!我若不是你出手相救也确实要被那恶人摔死喂狗了!”
江然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不知文老先生到底哪路上的人?”
“老夫哪是什么路上的人,不过是比别人多读了几本书能给人看个面相算个卦而已。”文松摆了摆手,显然他这是谦虚了。
毕竟算卦看相不是说看几本书就能会的事情,那算卦看相等于在窥看天机,比常人多看的几本书也定是凡夫俗子参悟不透的书。
“那你有这本事怎么还能到这个地步?”苏锦不解的问“算的准的话富贵人家把你当个活神仙供着,吃香的喝辣的好不痛快。”
风景刚刚虽然在注视着那边但是这边的对话他全听见了,这个文松他一看便知道是个身上没有功夫的人所以就没有再关注。为什么让苏锦去救他,不全是因为对苏锦的宠爱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怕如果不让苏锦去救的话苏锦一定失落的很,然后会让片桐担心片桐就会在风景的耳朵边上嘟囔。说白了风景是花钱给自己找清净,让身边跟着的两个人都能闭嘴。
“苏少侠,我可不给他们看面相算卦的。”文松眯了眯眼睛“何况我自从有了文岫这个孙子便不干了,哪有香的吃辣的喝?”
“为什么?”苏锦问,他要是有这本事肯定乐的要命,算卦算的准那就是活神仙。
文松瞅了瞅自己的孙子文岫眼里面都是笑意:“天机窥看的太多会有报应的,那报应已经找上了老夫的儿子儿媳若是再窥看下去报应就该找上我这孙子了。”
“文岫的爹娘不是被打死的吗?那也都是想不到的事情啊!”苏锦问
文松摇了摇头:“天下凡事哪有什么偶然?不管发生什么都早就有一个前因埋伏在了那里,你觉得未料到其实就是智慧不够。”
当苏锦听得半明白半迷糊的时候,风景将视线移了回来开口问文松:“为什么不敢看我?”
“风少侠你一直未看老夫怎么知道老夫不敢看你呢?”文松自己拿起了茶壶又倒了一杯茶,再次一饮而尽。“是你让苏少侠出手相救的,老夫身无长物无以回报便替你再窥了一次天机。”
江然饶有兴趣的用手指敲打了一下眼前的茶杯,给风景算卦那还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风景的卦江然觉得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报了家仇与他大哥一起守家宅而另一种就是一辈子到死多没有报的了仇。
风景好像对此不感兴趣一样,也没有想问一下结果。这可急坏了苏锦,他可是感兴趣的很。
文松见风景不太感兴趣也没有在意自顾自的说道:“风少侠老夫知道你是个强者比起这些你更相信你的实力,老夫便不说看到了什么毕竟万事因果相连皆有变数。老夫只对你说一句话——有些事可以等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再做,有的事一天都不能等。”
风景听了以后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现在确实如江然所想的那样只有一件事要完成,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想做。既然想不出他也没有再想的必要,至少现在的他认为没有什么事情是他的隐刃解决不了的。
老板的饭菜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已经做的差不多,香味已经传了出来。本来就饿着肚子的苏锦闻到后使劲的咽了下口水,文岫也是仰着头闻着香气。
“文岫啊,去帮叔叔把菜端上来吧。”文松没有了刚刚的拘谨,让自己的孙子去帮忙端菜。
文岫乖巧的起身小跑着去帮忙,苏锦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去帮忙。两个小孩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进了门帘后,从背影就看得出来很期待这顿饭菜。
一小会儿不到,老板就端着一个大木板子出来木板子上面放着几道菜都是平常常见的菜色。后面跟着文岫他小心翼翼的抱着饭碗生怕摔在了地上,苏锦则空着手的跟在地上。
老板还是没有和他们几个说话的意思只是把菜一盘盘的摆在了桌子上,然后接过了文岫手里的碗对着文岫说了声谢谢。解放双手的文岫赶紧坐了回去,苏锦也坐了回去等着开饭。
“老板,这只有你一个人?”江然看至始至终只有老板一个人在忙有些好奇,就问了老板。
老板略带思虑的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菜盘子又把他们挪了挪位置,将清淡些的放到了风景的面前将有肉看着甜腻的放在了文岫和苏锦的面前,好咬的挪到文松面前。他心思极为的细腻什么也不问也不多说,全部都靠着一双眼睛观察。
“不是,后面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大姐姐!”文岫笑嘻嘻的说,还特意强调了非常。“这菜都是那个姐姐做的!”
“那是我女儿。”老板开口说道“毕竟还小不满十八不方便让她出来见各位,照顾不周。”
风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颇为满意,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到了嘴里。苏锦看自己的师父动了筷子,赶紧也拿起来了筷子挑了一大块肉送到了嘴里。然后眼睛忽然就冒起了光,不等肉咽下去就含含糊糊的说:“好吃好吃!”
风景没有说话但是在心里还是附和了一下苏锦,不管是这菜的材料还是味道都刚刚的好没有一点多了什么或者少了什么的感觉。
文松夹起来了眼前的菜也津津有味的尝了起来,然后点点头:“这姑娘年龄不大做了一手好饭菜,定是她娘教的好吧。”
老板的本来严肃的脸听了文松的话变得缓和了,他点了点头:“以前是她娘掌勺的,后来就变成了她。现在啊,那边的菜地都荒了……”
原来后门外的那些大片荒地曾经都是菜地,只是现在无人管理了就荒在了那里任由杂草丛生。
这话没全说明白,在坐的人除了文岫以外都差不多知道了些事情。老板不过是个中年人,他的妻子也应该正值中年怎么就让女儿去厨房做菜了呢。一定是妻子没有了,女儿接过了她娘的工作。
当然了文岫还小他觉得好吃就够了,根本没有思考为什么是漂亮姐姐接过了她娘的工作这件事情。
忽然风景也知道了为什么这家酒馆那么突兀的立在这里,以这手艺他们若是把这好好装横一下必然可以赚很多钱但是这个老板一直在守着应该是他和他的妻子的回忆。这酒馆外观那么破旧再加上周围都是更加贵气的酒楼,自然而然不再有什么光顾了。
“姐姐漂亮又能干以后一定能嫁个有钱人家!”文岫吃的小嘴油乎乎的腮帮子还是鼓着的,这一下可把老板逗笑了。
“小孩子说话准的很”江然摸了摸文岫的头
“不求姑娘能嫁有钱人家,能嫁个心地好的人家就行。”老板笑容仍未消退,他的女儿绝对是他的宝贝。“你们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了。”
菜的量很大也敌不过正在长身体的苏锦和文岫这这吃,不一会桌子上的大部分菜就见底了。
江然摸了摸下巴看着吃了就口就不吃了的风景问道:“你刚刚往人家门帘子看什么呢?”
风景揉了揉太阳穴然后重新坐端正回答道:“期待而已。”
这回答让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好了,他发现和风景的交流真的十分困难。他总是一副认真的表情想着一件不需要认真的事情,然后让别人猜他到底拥有多缜密的思维。
“苏锦别吃了,有事情要你做。”风景不理会还一脸尴尬的江然,对着快舔盘子的苏锦说道。
苏锦一听风景和他说话赶紧方下了筷子,嘴里的东西使劲嚼了嚼咽了下去然后用袖子擦了一把嘴。他满脸都是期待的看着风景问道:“什么事情?”
话音刚落就听后门门外有人粗着嗓子喊道:“阁主!人带到了!”这声音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苏锦只知道一个人有这般大嗓门子就是片桐。苏锦赶紧低下头看看桌子上,但是已经满是狼藉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吃的太开心竟然忘记还有片桐。
风景起身,然后对江然说:“你和他们坐在那里等一下,我有些事。”
江然也没有多问,坐在那里看着风景和苏锦出了门。
片桐得意的站在不远处,苏锦见他肩膀上扛着一个人那个人被绑住了但是还在挣扎着样子颇像文岫被壮汉举起时的样子。片桐长枪拿在另一手上,气势无比的强。
风景和苏锦走到了片桐的面前的时候,片桐把肩膀上被绑住的人扔到了地上。那人因为被绑着动不了被扔在了地上也站不起来,眼眶还是青色的嘴角还有血迹,想必是刚被片桐收拾完。但是只露出半边脸,看不太清楚模样。
“解开他。”风景不屑的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片桐手里长枪虽然重达百斤但是用起来却灵活无比枪尖一挑便挑断了绳子。那人没有了绳子的束缚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待苏锦看到了那人的样子一惊脸色发青脖子有些僵硬的转向了风景。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粱杉大宅门口迎宾并且拦住了风景的人,也正是杀了苏锦全家的人。苏锦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风景,风景这么做是让他报仇吗?
“小子,你大哥可是一顿找才把他绑来。虽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不假,但是能早咱就早。”说完片桐擦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
被抓的人还想装傻对着风景拱手作辑讨好的说道:“在下洛九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宫主,还请宫主明示?若是因为今天早些的那些事,在下也实属奉盟主之命不敢有马虎。”
风景下巴微抬,眸子丝毫不带情感的看着这般讨好的洛九。
片桐看着不爽于是骂道:“少他娘的废话,杀人偿命!”片桐骂完准备再踹上一脚,洛九被松了绑自然灵活了身形一侧就躲过了片桐的脚上攻击。
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风景这般的人应该不会管当年的小事,何况当年发生的事情和风景一点关系都没有。“在下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风景也废话,拔出自己的隐刃。苏锦还僵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风景的剑就已经递到了苏锦的面前。
苏锦有些木讷的接过了风景的隐刃,隐刃的重量让他手上一沉刚刚涣散的思维也集中了回来。他还从没有碰过风景的这把隐忍,现在风景把隐刃交给他只有一种可能。
风景风轻云淡的吐出了三个字:“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