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沈言的步伐放慢了,我两三步的跟了上去,稳住身形看着突然不走的沈言,半晌他开口道:“你果真很在乎他?”
耳旁的风声太大,我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于是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良久,沈言淡淡的嗓音说:“你果真是很在乎他。”疑问句变成了肯定句,可是我却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回到韩府的时候,沈言的脸色一直就没好过,但是我一向就不怎么看得懂别人的表情,而且想到自己不能把别人得罪了,虽然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他了,走上去装作不经意的问到:“沈言,听韩辞说你有个未过门的夫人,她一定很漂亮吧,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词都不能形容的吧。”我在心中呸了自己好多声,这么夸奖自己的情敌,老子真算是从洪荒世纪到现在开天辟地第一人,但是沈言这么好,他的夫人一定也不会差。而且这么夸他的夫人,他应该不会生我气了吧。
果不其然,听到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好似要比刚才温柔了许多:“你远离我竟是因为这个?”看着我慌乱的摇头,眼中全是两个字,那就是撒谎,他微微的勾起唇角但只是一瞬间:“她长得很漂亮,但是却不怎么搭理人,不爱说话,最喜欢弹琴。”顿了顿,补充到:“没有我,她活得很好,有了我她会活得很快乐。”又像是自言自语,声音颇为飘渺:“她什么都好。”
我在心底将沈言这一番话过了好几遍,果然这位传说中的沈夫人长得漂亮性格清冷,但是弹得一手好琴,虽然我也会弹琴但是着实算个半吊子,跟别人那种正统的大家闺秀没得比。况且长相这种东西我一向不怎么会看,就算小葵说我漂亮,但是沈言没有说过我长得好看那就证明我一定没有他的夫人长得好看,这么一比果真我是没什么可比性的。
但是又觉得这么把沈言晾在那里不好,回到:“她这么好,你也这么好,你们一定会活很久很久的。我很祝福的。”末了,觉得自己不够真诚又说:“我是真的很祝福的。”
沈言脸上看不出表情,回到:“对,有我在,她会活得很好很好。”
对,你们都要活得很好很好。
回到韩府时,夜景铺满了整个长安街,暮色的微光中我与沈言并肩走进刚刚那个侍卫给我指的那个奶娘房间的路,这种事情真的是一刻都等不得。
可是当我还没有到达奶娘那里的时候有个急急忙忙跑来的小侍卫看着我说:“将军请叶姑娘过去一下。”这个声音甚是熟悉,那日在荷花池塘里面是不是这个声音在争吵来着?
我看看沈言,沈言也不理解为何韩辞会叫我过去,我问道:“将军叫我可是有什么事?”
小侍卫为难的看着我,他表示也不知道将军为何要叫我过去,我看看沈言,后来达成共识是我去韩辞那里看看什么情况,沈言则留在这边问问奶娘的情况。到时候再给我说说,那个小侍卫领着路,跟随小侍卫的脚步走进了韩辞的庭院,才发现韩辞的庭院和王曦的庭院相距的不是一点点的远,而且平日里王曦就不爱出来在韩辞的庭院里更是看不到她的踪影了,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他将我带到一处凉亭,烈日蒙蒙下散开的烟雾蒙在凉亭四角上,顺着边沿不停的往下坠,那大片大片的朦胧中竟看到韩辞一人坐在那里手捧书一本的,独自一人没有任何的侍从。未曾抬起头看我一眼。
瞧着这个感觉是有些伤情,文书说王莽必须杀掉王曦但是发现自己爱上她了舍不得杀,但是又不能娶进宫,所以才把王曦嫁给了韩辞,可能想着自己好兄弟好臣子帮自己分担分担,怎么看韩辞都是个冤大头而且当初王莽说给他纳妾来着,还是纳的不知道比王曦高贵多少倍的沈括之女沈碧落,这一看怎么都不么赔本的买卖,但当时他怎么说的?对了,他说如今在我手中的定会好好把握。沈言说过这不是个器物这是他镇国大将军的夫人。
我看着他今日的样子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一贯充满笑意的脸上竟没什么表情了,我走过去用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他激动地将手中的书都吓掉了。我看着他说:“将军今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韩辞好像才从方才的发愣中醒过来,看着我充满歉意的说道:“我刚刚许是看书入了神,未曾发现姑娘已经到了。”
我提起长裙摆坐在他面前说道:“那将军找我有何事?”快点,我还去跟沈言汇合汇合呢。
韩辞是个将军做事一向不怎么磨磨蹭蹭的,不像龙阳,上次告诉我病情的时候都磨磨蹭蹭做了好多铺垫然后才告诉我这个病不一定医得好整的我心里五味陈杂般,不过这韩辞做事一向干净利落,废话不多说从身旁那个暗灰色的布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我,我疑惑的看着他:“这是给我的?”
韩辞将手中那本佛经折了折,斜眼看着我:“我需要叶姑娘帮我转交给她。”
我小心翼翼的拆开那样东西外面的那几层布,发现里面竟是一本干干净净的本子,封面没有什么字也没有任何的装饰,翻开里面看竟发现是一首曲子,且是从未见过的曲子。我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跳:“这曲子,你谱的?”
韩辞的脸上有了些笑意说:“谁谱的不重要,叶姑娘只需要帮我转交给她。”
我:“她是生辰快到了吗?”
韩辞摇摇头:“不曾。”
我疑惑:“那你为何突然想送她礼物,而且就算你送。”她也不一定会收,这句话在嘴巴边说不出口,太伤人了。
韩辞苦涩的笑笑:“叶姑娘会得到一个合适的时机送给她的,你等等吧。”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知道他所谓的合适的时机是个什么时候,但是如果那时的我知道那个所谓的合适的时机来的这般的快,那我情愿不帮他送这个礼物,那个时机对他们来说也许是求之不得。
我就这样干坐着,韩辞收拾一下手中那本刚刚被折的有痕迹的佛经,不经意间又说道:“叶姑娘记得帮我转告她。”愣了愣说:“虞攰的妻子会说话”
我惊讶的看着他,那般好看的侧脸就这样隐在烈烈夏日升起的烟雾中,那般的扑朔迷离这一看就好似没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