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兆》
导语:当你相信科学只是一种魔法,你就进入了这个故事
——摘自奇淋的回忆
首先我要声明,这个馊主意是周易雄这个老顽童出的。虽然周他已然过世,在这里这么说他不太厚道,可我又何尝不是死过一次的人呢?
闲话少说,当时我就躲在隔壁的院子里,以回避开神选的少年们,当然这对我们盗贼来说,甚是容易,不容易的是要避开那个开了一只天眼的阿奇可就难喽。所幸的是开天眼的凡人元气消耗极大,并不能维持相当长的时间,所以我只需要不被阿奇察觉我的妖气,不去开动他的天眼也就是了。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本来阿奇已经准备好了茶水,应该直奔大堂,不料他又提着壶回了我所在的院子,当时我心中一乱,躲进了草窠里,怎料草窠里有一只蝈蝈,毫不留情地给了我一口,可别小看这些节肢昆虫,它们可不管你是人是妖是神是鬼,物质对物质的攻击总是有效的。我强忍住疼痛,但还是发出了声音。我透过镂空的太湖石,看到李畅盯着我的藏身之处,忙使出【兽?潜行】之遁形术,免以被发现。
可怎料前狼后虎,等我一回头,阿奇正端着一壶开水,对准我的脑袋,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意思是问我是谁,怎么能穿过院落四周的结界,如果我再不回答,就会被一壶开水浇到头上。
周告诉过我,阿奇又聋又哑,所以我现在怎么解释都没有用,既然诡计被揭穿,于是我反倒不用偷偷摸摸地了,我大模大样地站起来,露出凡人的样貌,掏出我的匕首,在我手臂上刻了一个字——周。
阿奇点点头,右眼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启动的天眼恢复了正常,我也松了一口气。不料阿奇这孩子腹黑的一面使我难以捉摸,他将开水一股脑倒入了我旁边的太湖石,我被热气一烫,赶紧跳了出来,只见太湖石竟然被烫的裂成了几块拳头大小。
这是我稍有的几次后怕的情景,因为我知道阿奇当时不明我身份的时候,下了杀手,茶壶里不只是普通滚烫的开水,而是融入了魔法。这种魔法对妖怪的侵蚀性很强,甚至能让我在未来两百年里,都拖着一条佝偻的病腿度过。还好我机智地表明了我是他师父的朋友的身份。但魔法一但发动,如果没有目标,就会反噬,于是阿奇还是选择给我一个教训,侵蚀了太湖石。
当时我也是执拗,但不能跟阿奇一般见识,我就把怒气发在了那个茶壶上,小试牛刀,用匕首将茶壶一顿改造,也就是后来不不得不挂在脖子上的东西——茶壶铁片和太湖石骷髅。
丢人的事情我就不一一说了,怎么说都是别人家的地盘。
后来,我就在正堂外倒挂金钩,等着神选少年们进入后堂,但也就是这时,我感受到一股魔鬼的气息。按理说这时不可能的。因为周在【人?欺诈】之结界术的防御上是十分杰出的,不是高等魔族根本无法穿过,除非是跟着神选少年们一起从敞开的大门进来的。不过也不排除是我的错觉,因为阿奇的“魔法开水”溅射到我的腿上一些,当时还火烧火燎地疼。
于是我也不再纠结,甚至盹睡了十几秒,接着感受到阿奇如电的目光,意思是神选少年们进入后堂了,我可以准备一下,“粉墨登场”了。
接着,我才得到周的暗号。周对我和阿奇的“默契”一无所知,他点点头,轻轻地对我说,让少年们先接触下魔鬼,心理有个谱,意志不坚定的知难而退也就算了。后来我才知道周的真实想法是,五个就是五个,要淘汰一个出局。
于是我按照与阿奇的“约定”装扮起来,脖子上挂上了那个可笑的玩意儿,使用【兽?野性】之变形术,变成了一头“魔鬼”,引爆了烟雾弹,发出巨大的声响,阿奇演技甚是高明,跌倒在了地下。
此时阿妙冲出后堂,毫不留情地朝我扔出了飞刀。
这时倒要感谢阿奇所赐的茶壶,我不用躲闪,飞刀全插在了茶壶铁板上。
我手持双叉(筷子变的),故作凶恶,逼我的老朋友周交出“合一箧”。
少年们无一例外,勇敢地向我发起了进攻。
当时他们的战斗力在我面前,一百个也不是个儿,我三下五除二地将他们打翻在地,直到他们再也起不来为止。
最后上的就是屈白。
屈白个头不是很高,但是身体很壮硕,他抄起正堂墙上挂的兵刃就朝我砍来,我一一格挡,全部落空,最后屈白赤手空拳,飞起一拳打在我的肩膀上,说来也怪,这毫不惊奇的一拳,竟然打的我一个趔趄,懵了一两秒,看来神选少年真是不可限量啊,于是我也不啰嗦了,一招将屈白制服,接着把六个人摞成一摞,将叉顶在几个人的哽嗓咽喉。
开始演戏吧。
“周!快将‘合一箧’交出来!否则你的神选少年们都将小命不保!哼哼!他们死了,你要这‘合一箧’也就没有用处了。”
“魔鬼!你以为凭你现在就能威胁得了我吗?‘合一箧’是艾比族族人的至宝,你们魔鬼不懂艾比语,是无法使用的。”
“无法使用,哼,那也不能落在你们的手上,一旦‘预兆’与‘合一箧’合二为一,你们就拥有了与魔头……魔王一战的希望,哼哼!我的使命就是将你们的希望彻底的粉碎!”
“幼稚!就算我把‘合一箧’交给你,你也走不出这个院落。你应该知道我周易雄结界的威力。”
“哈哈哈,这个正是我丝毫不关心的,要知道,我既然有能力毫发无伤地进来,就自有安全离开的办法……周!不要浪费时间了,我现在倒计时,每数三声我就插死一个神选少年,说到做到!”
“一……二……三!”
其实这一幕通常会出现“且慢”或者“刀下留人”再要么就是有什么救星出现把我弄死,周和我的本义是希望六个神选少年之一求饶,但我们都错了。
一个邪魅的声音伴着强风飞进正堂,正堂里贴着符咒刷刷作响。
“动手呀!光说不练,又怎么能冒充魔族呢,啊哈哈哈哈!”
这来自魔域的声音,我又怎么能忘记!
“塞德娜!”
周和我同时喊出了这个邪恶的名字。
阿妙此时已经吓得站立不能,阿奇也因为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而不知所措,对他们来说,经历这样的事件,他们的修为还太浅薄。
我则石化不能移动,因为本来变形成魔族的形态,就牵涉到魔鬼的魔法,如今真正的魔鬼魔法出现,我贸然结束法术,会被魔鬼魔法和周的结界魔法双重攻击,或者不等两者攻击,我就被自己的法术反噬成为游魂了。
而那些神选少年们,早就已经因承受过量的魔法的冲击而昏了过去。
周站了起来,三两下将合一箧变换为一个矩形的环状物——合一箧的武器形态——合一环。
“现身吧!魔王的鹰犬!妖怪的背叛者!游荡的恶灵!”
“啊哈哈哈哈!看来你这个老不死的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呢!我为什么要现身呢?我的肉身早被打散了,难道你还能再打散一次不成么?”
“那么,就不要故弄玄虚了!回到你黑暗的巢穴里去吧!”
“回去?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既然能破了你的结界,就说明我现在拥有了高等魔族的能力,我不再需要接受黑暗的支配。而你,一个凡人,竟然在短短四十年内,凑齐了‘合一箧’和‘预兆’,看来幸运之神确实站在你这边呢!好了,废话不说,现在赶紧把‘预兆’毁掉,或许我还能良心发现,容你一死,否则……啊哈哈哈哈……”
“呸!我就算求死不能,也不愿接受你这卑劣的妖怪背叛者的施舍。况且就算你有良心,魔王会有良心吗?魔王的儿子们会有良心吗?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哼!死到临头,仍不悔改,那我就给你个痛快的,让你的游魂在墓府与哥莫地曼只见好好游荡游荡吧!”
突然,一阵黑色的影子穿过我的假体,来到周的面前,死死地贴近周的躯体,周目不能视,还在寻找着对手的身影。
我的能力被克制着,如果现在轻举妄动,反而可能在周的结界下死无葬身之地。
周用合一环试探着划拉了几下,被黑影灵活地躲开了。
而这时,黑影开始变幻,逐渐地实体化起来,形成了一把尖刺的黑刀,朝周咽喉刺去。
“师父!”
就在这时,阿妙奋不顾身地冲向了黑刀,却被周一把推开,阿奇也冲了过来,周晃动合一环,变幻为防具形态——合一屏——挡在了阿奇的身前,自己用金钟罩的功夫,硬顶住了黑影第一把黑刀的攻击。
“没想到衰老的凡人还有此能为,我看你怎么接我第二招。”
黑影再度幻化出一道利刃,朝周的胸口刺去。
这次周再无抵抗之力,被黑刃贯穿。
“啊哈哈哈哈!啊?你竟然?哇——”
那邪恶狂笑中的女声的音调突然扭曲,形成一种音调极高的尖啸,阿奇和阿妙都捂住耳朵,但这种撕裂性的穿透心灵的尖啸是无法抵抗的。
黑影也随着尖啸恢复了原来的形状,在周的面前,黑影逐渐组成了一个女子身影的形态,但十分不稳定,显然,黑影受到了周的某种打击。
“没想到,周易雄你竟然豁出性命保护这些小鬼,好吧,这次我就不出手了,给你一个机会下墓府去吧!”
说着,黑影逐渐淡化。
我也随即解除了变形术,连忙冲到周的身边。
“周!你怎么样?”
周笑了笑:“一切尽在掌握……”
“掌握个球啊!老朋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阿奇和阿妙纷纷上前,要捂住周沾血的胸口,周轻轻摆手将两人推开,咬着牙从身背后,掏出一本书,只见封面写着两个大字:
《预兆》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本书。
周笑了:“那个女妖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把这本书随身携带,其实她刚才只离凑齐两件神奇道具之差一步,但她胸中的残暴与疯狂出卖了她……”
“喂,这样做你会死的!”
“嗨!老了老了,只有拿这条老命当做赌本了,我将预兆当做护心镜佩戴在背后,她用虚幻的【奥?虚空】之影袭刃攻击我,我们是没有办法还击的,于是我只有引诱她攻击我的肉体,用我的血将她的影袭刃‘实体化’,然后再接触到‘预兆’,等于是将她的触手伸进了岩浆里……”
“周,你太乱来了……”
“嘿嘿嘿,竟然赌赢了,不过时间紧迫,你赶紧把这些神选少年救醒,我的寿命不多了,再加上受了这一击……”
我点点头,正想站起来回身将那些神选少年唤醒,一转头只见众神选少年已经都站了起来。
众神选少年都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有弘予还算冷静,他颤巍巍地问道:
“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接下来是沉默,时间好像凝滞了。
周咳嗽了一声,喷出一些黑血。阿妙忙撕下自己的衣襟,帮周擦干净。
周还是摆摆手:“他们都醒了吗?”
“都醒了。”
“好,你们都看好了!”
周突然荣光焕发,站立起来,脸上的皱纹消失了,仿佛恢复了青春,他摘掉眼镜,瞳仁也恢复了黑色。
“我,大易星术师周易雄,四十年前还是个江湖骗子,但苍天不弃,给了我二次重生的机会,并且成为这个时代最重要事件的见证人和执行人,我周易雄何德何能堪此大任!神选的少年们!接下来就是见证一个时代终结的时刻!”
说着周将《预兆》高高举起,然后松手,《预兆》就悬浮在了空中,微微地发出浅黄的光芒,让人感觉十分温暖安静。接着周将阿奇手里的合一屏接过来,在手中变换,成为了我也从未见过的形态——合一璧——就像一本书的金属外壳一样,套在了《预兆》的外面。接着,他从空中取下了这本书,原本封面上“预兆”两个大字,穿透合一璧的外壳,从表面显露出来。
“合一之术,合二为一,消弭融汇,再无合一”
周念完咒语,《预兆》的光芒也消失,成为一本普通的铁装书,捧在手里。
“使用方法很简单,打开书,找到所在地和目的地的两页书页,分别用手指盖在两页之上,念动咒语,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原来这是一个可以穿梭时空的道具。”
“不要急于下结论,年轻的弘予,你辈定能从这本书上获得的更多!”
说着,周一阵急促的咳嗽,人也迅速衰老回原来的样子,虚弱地坐在了太师椅上。
“师父……”
“哎,老夫临死前,最遗憾的就是没能让阿妙听得见,没能让阿奇……”
说着,周的灵魂就离开了躯壳,短暂的盘桓之后,我可以看到周前往墓府——我的故乡——而去。
“安心的走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希望我能‘活到’那个时候。”
我心中暗自祷告。
“女孩家家的,这么不正经,还不把自己的变形术完全解除!嚯嚯嚯……”
凌空,我仿佛听到了周的“妖怪形态”临走前,托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我眼角一红,心想这老家伙,还真不拿我当外人。接着低头一看,原来我受魔族魔法的影响,并没有完全变化,还保持着部分魔鬼的模样。
我静下心来,将阿奇恶作剧的茶壶骷髅扔在一边,在众神选少年惊讶无比的表情面前变回了原形。
“你们好,正是介绍一下,我叫奇淋,是一名妖怪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