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兆》
导语:当你相信科学只是一种魔法,你就进入了这个故事
光芒中,萍岚的躯体在微微地发光,周身上下萦绕的微光,缓缓地膨胀,使萍岚的体型仿佛在增大。
郑文诸紧紧地盯着萍岚。
萍岚在光芒中缓缓转动,当她转向面对郑文诸的时候,停住了。
整个砂砾女城都浮动着萍岚的声音。
萍岚:“我从历史中看到,太多的哀伤与痛苦。这场战争,我们不能参与。”
郑文诸:“参与?谁也不想被卷入战争,但这场战争即将,也一定会爆发在水榭大陆,每一个水榭大陆的生灵都无处逃避。”
萍岚:“我们的族人,曾经遭受过魔鬼带来的苦难,我们的先人,告诫我们与魔鬼战斗无论胜负,都是悲剧的结局。”
郑文诸:“谁也不想被卷入战争!我知道,你们砂砾女城曾经远离世事,避开过战火,但我们都清楚,魔鬼是不可能被消灭的,我们只能勇敢的去面对,面对每一次魔鬼的侵袭。”
萍岚:“我无法做出让族人‘必要的牺牲’这样的决定。”
郑文诸:“但这是你们的世界呀!
我来自哥莫地曼,另一个星球。糊里糊涂成为了神选少年,来拯救水榭之星。我也曾想过,这里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我不必要为这里的一切承担责任,背负使命,但后来我发现,在我的脚,踏上这块土地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了这片土地。这里有奇花异草,河流山川,优雅的精灵,友善的人们,这些都让我着迷。所以我选择了为自己所爱这一切去付出。所以我接受了清女王的——泯灭之剑!”
说着,郑文诸抽出了宝剑。
郑文诸:“整个水榭大陆都在积极备战,我,和我的同伴们,分散在四处,经受磨炼,为的就是在十年之后,再次相聚,用我们的力量,从魔鬼的魔爪下,尽可能多的去拯救那些善良的人,从魔鬼的铁蹄下,尽可能多的去保护美丽的山川河流。我既然命中注定来到砂砾女城,我就会尽我的一切来守护这里。因为……这里有我爱的人……”
郑文诸有些哽咽,挣扎着说下去。
郑文诸:“我隐约地记得,我被传送到了沙漠上,是你们救了我,我被沙鼠包围,也是你们救了我,我被魔法附身,还是你们救了我。你们为我不辞辛苦地去采购食材,还学习烹饪方法,精心地为我准备你们不是生活必须的美餐,这些,我都不会忘记,你们,就是我所爱的……精灵!”
郑文诸喊出最后一句话。
安静。
精灵们的身上,过电似的触发着光芒,仿佛将所有精灵的想法,都传递给了萍岚。
许久,郑文诸泪眼婆娑地看着萍岚,等待着萍岚的答复。
最终,萍岚开口了。
萍岚:“对不起,人类。”
接着,所有的精灵,连同整个砂砾女城都像是蒸发的干冰,在郑文诸眼前消失掉了。
郑文诸一把没抓住淑常,整个人跌倒在黄沙之上,手中空余流动的沙子,飘洒在自己的胸前。
这时,辉煌之月已经缓缓升起了。
郑文诸在沙漠中行走。
细碎的沙子,逐渐变得粗大,平坦的荒漠,也逐渐变得崎岖坑洼,几块岩石开始出现在视野里,逐渐增多。横倒的胡杨,静止的风滚草,作为生物,毫无生气。
郑文诸也不知走了多久,心中无法接受着一切。砂砾女城的精灵们,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她们能去哪里呢?
走着走着,郑文诸感觉身边有了一个伙伴。
郑文诸用余光看,仿佛有个人影,但扭头过去,什么也没有。
再看看身后,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一排脚印。
但继续上路,又能感觉到,有个人影,在按照自己的步伐,并肩前行。
也许是自己的影子在作怪吧。
可是自己的影子,明明是在另一边。
也许是第二个月亮升起来了,有了两个影子。
郑文诸抬头看看,确定只有辉煌之月在空中。
这时,空中一声长啸,仿佛有一只鹰从天而降,朝郑文诸袭击而来。
郑文诸忙从斗篷里掏出泯灭之剑抵挡,因为他知道泯灭之剑没有伤害,旨在保护自己。
但这一挥击,明显能感到在空中好像砍到了什么东西,透明的,有点弹性,像是很浓稠的液体。
接着,郑文诸面前的景象开始有些扭曲,郑文诸心下一惊,举起泯灭之剑,准备迎击。
但接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扭曲的景象缓缓变回了原样。
安静的就连风声都没有了。
郑文诸不敢动,霎时间想起来了来水榭之星之前,第一次见到“合一箧”的时候,看到的情景。
原来那个酷似父亲的人,竟然是自己?
那么自己刚才砍那一剑,竟然是在砍那时候的自己?
那么天空中呼啸而下的“发出鹰一般呼啸的生物”又是什么?
郑文诸抬头观瞧,万里无云。
郑文诸内心中积聚的能量,终于释放了出来。
郑文诸:“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己来!”
一声怒吼,改变了整个格局。
前方,巨石的缝隙中,隐约看到了一个村庄。
来到村庄,面对村民们对陌生人异样的眼光,郑文诸掏出了干渴致死的军人身上的那封信。
次日。
村民们在村庄中间的大堂中接待郑文诸。
郑文诸只是吃,任凭村民们如何提问,一句话都不说。
村民中一位中年人拿着那封信:“看样子他是听香城的信使,送这封信往品江城。”
一位长者说道:“从听香城到品江城,怎么不走羁通山?反而路过我们这里?”
郑文诸不回答。
村民们猜测,议论纷纷。
这时,有一个小孩蹦蹦跳跳地进入大堂。
小孩:“爹,虎头哥回来了。”
中年人:“哦?快让他进来。”
小孩:“爹,虎头哥身上有血。”
这时,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大概二十挂零的年纪,急匆匆地冲进大堂。
年轻人刚要说话,被长者用烟袋杆儿一挡挡住了胸口。
长者:“先喝口水,每句话别超过五个字。”
听了这句话,年轻人仿佛被掐住了喉咙,张了几次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小孩端着一个大海碗,装了满满一碗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年轻人抓过大海碗,吨吨吨喝了几口,剩了个茶根底儿,递还给小孩。
年轻人再度开口:“打,打起来了!”
中年人:“哪里打起来了?”
年轻人咽口水:“旅南和旅北。”
中年人:“谁和谁在打?”
年轻人组织了一下语言:“……黄军和青军。”
中年人:“这么说,教工会和教导会还是势不两立……”
年轻人:“青军占上风。”
中年人一惊:“还有多久打过来?”
年轻人:“我骑马……三天。”
中年人跟长者对视了一眼。
年轻人:“我们怎么办?”
中年人:“别急,你辛苦了,去歇歇吧,我跟老师商量商量……”
年轻人:“二伯,品江城……”
年轻人言还未尽,长者打断了他。
长者:“你下去歇息去吧。”
年轻人看到了郑文诸,问道:“那个……他是谁?”
长者:“下去!”
年轻人老老实实地离开了大堂。
长者向中年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向了后堂。
后堂中,中年人一直没有表情的脸,透露出一丝担忧。
中年人:“三叔,这个信使来我们村,我感觉有些蹊跷……”
长者抽了长长一口烟,叹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划归品江城治下,也有三百多年了,叛徒也好,流民也罢,我们为了村子还有村民们的安定生活,背负了太多的骂名。”
中年人小声地:“那,我们要不要把这个人交出去……”
长者:“为了我们守护的秘密,只能这样做了。”
中年人:“不过,他还是个孩子,看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又是听香城的人……”
长者:“万一信的内容是蓝军要和黄军联合呢?让青军知道了,我们罪加一等。”
中年人:“好吧,比起我们受过的屈辱,这不算什么。”
长者:“还有三天,再想办法问问他,看看还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中年人:“可是他一句话都不说。”
长者:“让香草去试试看。”
中年人:“……既然三叔你这么说……好吧。”
郑文诸被安排在一个正堂旁边,很深处的一个小房间里,围墙四周,暗中埋伏了几位村民,郑文诸看到了,假装没看到。
脱去斗篷和外套,郑文诸坐在床上,用布擦着泯灭之剑。
这时,门口有脚步声。
郑文诸将泯灭之剑往床上一搁,顺手拉过被子,盖上。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敲门声。
郑文诸打开房门,眼前是一个头发遮住半边脸的姑娘,端着一盆水,肩膀上搭着毛巾。
郑文诸打量了一下这个姑娘,只见她一身青色的素裙,有些洗的发白,袖口和领口有些磨损,脖子上戴着廉价的挂饰,手臂上套着一个金属手环。
姑娘:“我是香草,给你送洗脸水来了。”
郑文诸没说话,把香草让进门来。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柜子,郑文诸的外套和斗篷,都扔在地上。
香草把盆放在桌上,将毛巾放在水盆里投了一投,拧掉多余的水。
香草:“我来,还是……”
郑文诸接过毛巾,往脸上擦着。
香草顺势侧身,去捡郑文诸的外套和斗篷。
郑文诸横过一步,想挡住香草,不料香草好像是穿过了郑文诸的身体一般,来到旁边,不慌不忙地捡起了斗篷,双手抖动了两下,灰尘飘落,悬浮在空中,在灯光下迷幻又迷离,香草像擦玻璃一样,将空中的灰尘抹了一抹,接着又单手捡起外套,抖动了两下。
郑文诸伸手去,想要接回外套和斗篷,却又接了个空,香草将外套和斗篷,挂进了柜子里。
郑文诸正纳闷自己怎么都碰不到眼前这个姑娘的时候,香草看到了床上被子下,露出的泯灭之剑的刀把儿。
香草:“这是什么?让我看看……”
郑文诸差点没冲过去,但是还是迟了一步,香草已经将泯灭之剑抽了出来,端在手里端详着。
郑文诸感觉眼前这个姑娘不简单。
香草:“哟,好漂亮的一把剑。只是,没有刀尖。看来你不是一个坏人呢!”
郑文诸伸手,想拿回泯灭之剑,香草却先一步递了回来。
香草:“不喜欢让我碰,那就还给你。嗯……还是不愿意说话,对不对?其实,想让你说话很容易。我呢,从小就有一种神气的能力,就是只要我想做的事情,就能实现。很神奇是吧,可是,对我来说,就像是魔咒一般,因为有了这个能力,我就无法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同龄人也都当我是个怪物。”
郑文诸不太相信,但还是很耐心地听香草说。
香草:“比如说,他们拿了什么好吃的,只要我想吃,就会真的到我的嘴里,踢毽子,我能一直踢上一天,毽子都不会离开我的脚,无论是我还是小伙伴犯了错,大人们只要问我就行了,因为我无法说谎。最严重的一次就是,我一生气,把小伙伴的胳膊变没了。”
香草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平静,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但郑文诸还是能感受到,一个从小被认为是“怪胎”的姑娘,那极端压抑的生活所带来的怪异。
香草:“所以说,我渐渐变得简单了,我也学会去放空自己,任凭自己的思绪,随着自然的流动而流动,这样,我就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注意到我。”
郑文诸也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在侵袭着自己的身体,好几次想张口说话,好不容易才忍住。
香草:“你不想说,其实我也不想问。是二伯让我问你究竟是什么人,对我们村子有没有恶意的。我不逼你说话,你可以自己点头或者摇头。你,是不是从听香城而来?”
郑文诸坚定地点头。
香草:“那你是不是要去品江城?”
郑文诸点头。
香草:“那封信是写给品江城的吗?”
郑文诸点头。
香草:“有没有对教导会保密的信息?”
郑文诸摇摇头。
香草:“那封信对我们村子有没有威胁?”
郑文诸摇摇头。
香草:“嗯,你是不是喜欢我?”
郑文诸点点头,突然又摇摇头。
香草微微笑,转身要出门。
郑文诸一瞬间察觉到自己被骗了,想去追香草问个清楚,但香草已经翩然出了房门。
香草:“你就好好地待在屋里休息休息吧!”
郑文诸刚想出门,但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让郑文诸亲手关上了门,吹熄了灯,躺到了床上。
郑文诸心想:“难道她说的能力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