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兆》
导语:当你相信科学只是一种魔法,你就进入了这个故事
POV弘予
弘予再次被扔进监狱黑暗的角落里。
弘予索性把眼一闭,以一个醒来绝对会落枕的姿势睡去。
“反正不能再倒霉了。”
入夜,整个山谷都安静下来,火把偶尔噼啪的声音,才能让人意识到整个世界不是静止的。
弘予醒了,但没有睁开眼,也没有换个姿势,他用舌头舔了舔自己比(挨)试(揍)的时候,被茫牙迎面一拳咬破的下嘴唇,咸咸的,像触电一样脸上抽搐了几下。
这时,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耳语,但又像是呼吸声,很规律。
弘予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目标应该有两个,弘予能感受到两个物体移动引起的气流和震动。
一个低低声音:“新人都会藏东西。”
一个尖尖声音:“他已经被浮鱼老大拧过水了。”
低低声音:“浮鱼老大,侠客之仁,不彻底。”
尖尖声音:“但愿能弄到点值钱的东西……”
低低声音:“喂,你就知道钱钱钱,别忘了正事。”
尖尖声音:“哦,对对对。”
弘予自忖来者不善,调整气息,准备随时先发制人,攻其不备。
越来越近。
呼吸声也听得到了。
弘予抓紧了身边的一块砖头。
就在弘予准备转身,大吼一声,喝退来人,趁机打出致命一击的时候,身后两个人突然大叫起来。
低低声音:“哇!我的眼睛!疼!疼!疼!”
尖尖声音:“好粘!皮泼!我的头发都被粘住了!我的头发,皮泼!”
低低声音:“蠢货!不要喊我的名字!会被他们知道的!快来帮我!”
尖尖声音:“呀,对不起,皮泼,我不该喊你的名字,可我的头发跟手粘在一起了,我没法帮你!”
低低声音:“我看不见啦!头发跟手粘在一起可以揪下来嘛!”
尖尖声音:“嚯!说的容易,我帐浑的发型,怎么能随便弄乱……”
低低声音:“那你也不应该把自己的名字喊出来呀!快走,快走!”
这时,尖尖声音发出避之不及的声音。
尖尖声音:“不要!慢着!走开!呜哇哇哇哇哇哇哇——”
低低声音:“帐浑,你怎么啦?帐浑?”
尖尖声音:“我错了,别泼我,求你了,饶命呀!”
低低声音:“是谁?到底是睡呀?帐浑?帐浑?”
弘予也将耳朵,递向帐浑讨饶的方向。
没有声音。
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息。
低低声音:“不管是谁,今天我们两兄弟栽到你的手里了,我们服气。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都有在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倘若这回您老高抬贵手,我们两兄弟将来一定……”
尖尖声音:“好啦,皮泼,人放咱俩走了。”
低低声音:“得嘞!一放之恩,没齿不忘,睚眦必报,涌泉相报……”
尖尖声音:“快走呀!”
接着,叮铃咣铛,两人狼狈离开的声音。
弘予稍松一口气,但同时又更加紧张起来,能让瞬间制服两个泼皮混帐的对手,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但能确定的是,这人一定大有来头,有两下子。
弘予依旧紧绷神经,感受着空气流动,但等待了许久,依旧察觉不到任何变化。
要么来人丝毫未动,只是紧紧盯着弘予,要么就是对方身手太好了,移动起来毫无声息。
弘予平素来说,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但最近发生的变故,和如今自己的处境,都在无情地消磨着这个十五岁少年的老成持重。少年的血气让弘予有些烦躁。
越是未知,越是可怕。
越是可怕,越是无惧。
无惧,无可惧。
弘予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睁开早已适应了黑暗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皮泼和帐浑刚才讨饶的方向,手中的砖头已经精准做出制导投掷准备。
弘予惊异地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遇到的那个害羞、瘦弱、邋遢的涂鸦者。
弘予见到“熟人”,“杀意”就丧失了一半,他在红色的辉煌之月的光芒下,打量着涂鸦者,朦胧而鬼魅。
弘予缓缓丢下砖头。
弘予:“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不答。
弘予:“我是神……弘予。”
弘予不再纠结什么神选少年了,这个称号在这里毫无意义。
涂鸦者只是盯着弘予看。
弘予绞尽脑汁,想了想之前跟美黛学的两句精灵语。
弘予:“米亚弘予,萨迦捏淖类内?”
不知是不是错觉,对方好像有了反应。
涂鸦者水平提起了颜料桶。
月光下,颜料桶的把手跟桶环摩擦,发出轻轻的吱扭声。
弘予:“西泽!西泽!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涂鸦者将颜料桶放在递上,撒腿离去。
转眼消失在砖墙尽头。
弘予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注定落枕的脖子将弘予拉回了现实。
“疼!疼!疼!”
次日平明,弘予迷迷糊糊醒来,四周还是一样的安静。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上。
几只爬虫在阳光下,在灰尘中摩擦着身体,很是自在。弘予的注视似乎让它们察觉,伸着触须,指着弘予,当它们探测到弘予注意着它们的时候,便碰了碰脑袋,四下离开了。
弘予笑笑:“呵呵,看来我感受气息的功夫,还要跟你们多讨教讨教!”
说着,弘予站起身,揉着脖子,走出监狱隔间,一眼就看到了昨夜涂鸦者留下的颜料桶。
弘予走过去,弯腰一看。
一桶清水。
弘予:“哎呦,不错,真不错,没想到在这个毫无道理的监狱里,还能有供我清晨洗漱的清水,不错,不错,呵呵!”
正当弘予将水桶端起来的时候,身后墙边的马健开口了。
马健:“你确定那是干净的水吗?”
弘予转身,看了一眼水桶里的水。
水,异常清澈,可以清楚看到水桶底部有些许的沉淀。手指攀着的水桶外侧,还粘有些许的各色颜料,有些已经干涸,有些还湿润。
弘予的拇指略微一动,一点点干涸的颜料滑落到了清水的表面,依靠水的张力,浮在水面。在弘予的呼吸引发的水桶震动的波纹上,缓缓绽开淡淡的油彩涟漪,阳光照耀,煞是美轮美奂。
弘予:“干净,当然干净!”
马健:“那你确定要用这水洗脸吗?”
弘予:“哈哈哈!不光要洗脸,我还要喝个痛快!”
弘予举桶仰头,痛饮凉水。
弘予喝了几口,突然觉得自己很蠢。
那些拿着大家伙喝水喝酒的人,都是为了节目效果做出的愚行。
正经来说,一口气喝上一夸(约一升),就已经很解闷了。
马健:“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我来是为了昨天的事情道歉的。”
弘予:“哦?”
马健:“我们已经被非法囚禁二十年了,所以做起事来有些……那个急躁,请多包含。呵呵。”
弘予:“非法?”
马健:“哈哈,整个岩石监狱里,没有一个人是被合法关押的。”
弘予:“何出此言?”
马健:“政治。”
弘予:“你难到我了,我根本不懂。”
马健:“洁身自好,呵呵,我懂。”
弘予:“我不懂。”
马健:“我懂。”
弘予:“你懂?”
马健:“我也不懂。哈哈!走!请跟我一起走吧!请!呵呵。”
弘予:“嚯!今天的态度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呀!或礼或兵,照单全收,请!”
马健:“请!”
两人结伴,再次路过了热闹的市场。
弘予这次没有像昨天一样左顾右盼,一来,放开姿态,二来,揉揉脖子。
马健前行引路,突然,高处的牢房发出一阵骚动。
接着有木棍折断,金属碰撞,岩石碎裂的声音。
几名狱卒从天而降,竟然是从高处监狱活活扔下来的。
狱卒们相互扶持着站起来,叫苦不迭。
这时,一个大海碗,不,大铁盆,从天而降,弘予正揉着脖子,咣当一声,大铁盆扣在了弘予头上。
弘予二话不说,顺势倒地。
狱卒们从弘予身上,把大铁盆揭开,拍拍弘予的脸,见还活着,就结伴搀扶着走了。
弘予揭掉脸上的面条,马健喝散了看热闹的人群。
弘予指着高处的监狱:“你不是说,整个岩石监狱里,没有一个人是被合法关押的吗?解释一下?”
马健:“这一位吗?嚯嚯嚯!他,可是最不应该被关押在这里的……”
弘予:“什么?”
马健:“我也不清楚,他既不是人类,也不是精灵,也不是妖怪。”
弘予:“哦?”
马健:“当然,也不是我们骄傲的马拉马卡。呵呵。”
弘予:“你都不知道,那我就不问了。”
马健:“那你……”
弘予:“我被砸这一下,实在走不动了。”
马健:“碰瓷可不行,我这可没什么竹杠可敲。呵呵。”
马健拍拍自己瘦成骨架的身体,又亮亮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再摘下自己破之又破的帽帽。
弘予:“得了得了,我怕你的帽子,鬼知道又能拍出什么来,不过我现在确实有点晕厥,还是躺一会的好。如果站起来,海拔太高我怕是会缺氧……哇……”
弘予正说着,只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腾空而起。
弘予:“马健,你这又是什么妖术?”
“运人,扛起来不就行喽!”
弘予往下看,只见正是昨天那个大汉,茫牙,将自己高高举起,大踏步地跟着马健往前走。
弘予:“服了你了,不过,请问能不能给我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