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兆》
导语:当你相信科学只是一种魔法,你就进入了这个故事
POV宋世昊
宋世昊醒来,一时间恍惚了。
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哥莫地曼酒店里一样的环境中,装潢用度皆那么的熟悉。
开门声。
宋世昊戴上眼镜,没有捕捉到门缝中一闪而过的脸庞,只是听见女子的声音。
“虎凉大人,他醒了。”
接着,传来结实脚步声,门刷地打开,一名身穿黑色紧身短袍的精灵,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
只见他黑色的头发齐刷刷地梳在脑后,额头绑着一根皮带,将头发扎拢起来。眉宇轩昂,吊眼上翘,鼻梁高耸,法令纹与下嘴唇保持着一个很优雅的蛋形。两撇小胡子非常显眼。
他搓着手,走到宋世昊窗前,又觉得有点失礼,于是复退后一步,将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弓壶上,身体三十度倾斜,起了个范儿。
虎凉:“嗯哼!你好,尊敬的神选少年,宋世昊。我是教团会的总教头,虎凉。”
宋世昊:“教团会,哦,这里是玉竹城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城主是激浸大人。”
虎凉:“完全正确!我们教团会已经恭候大驾多时了。只不过您降临的方式有点特别……”
宋世昊:“降临的方式?我好像完全不记得了。”
虎凉:“呃……不记得反而最好。”
宋世昊:“这里的装饰……”
虎凉:“喜欢吗?习惯吗?正是按照你们哥莫地曼的制式仿造的,只不过有些材料我们星球实在没有……比如,这盏灯里面,我们装入的是发黄色光芒的妙哉,才能模拟这种光线……”
宋世昊:“真是让你们费心了。我很满意。”
虎凉:“好的好的,你喜欢就好,我们的工匠会继续努力。”
宋世昊:“不必不必!我觉得精灵风格就很好,很有……异域风情,我喜欢,不要刻意让我大老远跑到外地,吃家乡的小吃……呃,对不起,我觉得这个比喻不是很贴切……”
虎凉:“大人你可真幽默呀!既然你喜欢我们精灵的风格,那么我们可以立即改变装饰!”
虎凉打了个响指,门外突然一阵脚步声。
宋世昊:“不用不用!您太多礼了,不用做任何改变,我的意思是说,请顺其自然。不然我会不好意思的。”
虎凉:“好吧,顺其自然的话,我们也有顺其自然的方法。”
这时候,几名精灵侍女走了进来,手里提着精灵短袍、皮带和皮靴。
虎凉:“那么,我们就顺其自然起来吧。”
宋世昊穿着有些瘦的精灵套装,在虎凉的引导下,走向玉竹城的内城。
虎凉一边忙不迭地道歉,一边向宋世昊介绍玉竹城的各项名胜古迹。
虎凉:“如果我们乘马车的话,可能会更快一些。”
宋世昊:“没关系,没关系,我希望自己走完这一路。”
虎凉:“今后有的是机会。”
宋世昊:“但是,我更珍惜第一次的体验。哦?难道说,你催促我另有情况?”
虎凉:“呃,没什么,是……”
宋世昊:“是什么?”
虎凉:“是,教团会的长老,氵吕沽大人,今天神殒。”
宋世昊大惊:“神殒!”
虎凉:“我希望能……最后送他老人家一程。”
宋世昊:“天哪,你怎么不早说,赶紧,我要上马!”
虎凉:“不必上马,抓住我。”
虎凉一把将宋世昊挟在腋下,宋世昊顺势抱住虎凉坚实的肩头,虎凉左手剑指,念了个口诀,只见从斗篷里升起一团黑色的烟雾,宋世昊从眼镜的缝儿里,看到是一头巨蟒的样子,起初缓慢,突然加速,将两人带至空中,耳边生风,往下俯瞰,大半座玉竹城尽收眼底。
宋世昊控制不住发出赞叹:“喔唔——”
虎凉:“不用惊慌,这是我的魂器,乌有之蚺。虽然曾经被杜沦打伤过,武力大不如前,但作为代步工具,还是绰绰有余。”
宋世昊努力保持克制,才能不发出畅快的叫声。
虎凉带着宋世昊,一路向东,飞了许久,城市房屋的密集度,显著降低,取而代之的是宽大的马路和高高的护卫林。再向东飞了一阵,眼前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广场,广场的中央是一大潭湖水,湖水的四周,是许多招展的各式旗帜,上面绣着各路精灵的徽章。最显眼的,就是默东渚王的徽章和教团会的徽章。
虎凉降落,宋世昊因为个头不是很高,四下寻找,找了个高台,攀登了上去。
只见众多精灵侍者都身披斗篷,团团围在湖的周围,吟诵着精灵的诗句,有些举着旗帜,有些拿着器物,有些捧着鲜花,有些持着武器,众人缓缓地环形移动,内圈的精灵移动快,外圈的精灵移动慢,逐渐形成了视觉上的漩涡队形。
虎凉朝宋世昊行了个礼,披上了侍者递上的长袍,加入了队伍,犹如一滴水,融入大海,毫无踪迹。
宋世昊目不转睛,盯着湖水的中心。
这时,湖水中也犹如精灵队形一样,有了波纹。
远处,一名精灵长者,赤身裸体,缓步走向湖面。
精灵的漩涡阵形保持旋转,吟诵的声音开始有些扰乱。但所有的精灵,都会在即将触碰到精灵长者的时候,如磁场般润滑地走向另一边,精灵长者的步伐,缓慢而坚定,让宋世昊,感受到了“日食”一般的不可阻挡。
精灵长者走进了内圈,一只脚踩在了湖边上,踩入水中。
此刻,精灵们的吟诵之声突然高涨,宋世昊几乎感觉自己幻听了,因为他一辈子听过的所有声音,加起来,也不如这一瞬间接收到的声波信息复杂。
精灵长者再次迈动另一条腿。
另一只脚,竟然踩在了水面之上。
吟诵之声愈躁。
但宋世昊还在惊叹于,精灵长者的水面上凌波微步的功夫。
不过精灵长者在移动但过程中,又逐渐地与湖面融为一体,接着,整个身体也逐渐变得与水一样透明,光亮,等他走到湖面的中心,整个身体也与湖水融为一体。
霎时间,寂静。
绝对的寂静。
就连湖面上,都没有一丝涟漪。
宋世昊不敢呼吸,因为连呼吸都有声音,就连心跳都有声音。
这时,宋世昊又幻听了。
宋世昊仿佛听见湖水对自己说:“欢迎你,神选少年,神使宋世昊。”
仪式结束。
宋世昊仿佛还沉浸在那复杂的回声中。
精灵们四散离去,迟缓而坚决。就像天空中的云,看不到变化,却又一直在变。不多时的工夫,全部消失在四周的森林里。
虎凉拍了宋世昊的肩头。
虎凉:“真壮观吧?”
宋世昊:“简直太震撼了。”
虎凉:“早晚我也会走到这一步。”
宋世昊:“哦?”
虎凉:“我已经快五千八百岁了。”
宋世昊:“可是这在精灵的年岁里,并不算长啊!”
虎凉:“却是不长,但我的精神已经十分疲倦了。尤其是……”
虎凉的乌有之蚺从斗篷中缓缓缠绕到虎凉的肩头。
虎凉:“尤其是,我的魂器,它的时日也不多了。从我十六岁那年加入教团会,我还记得那是浈女王六百六十八年,我打开了我的魂器箱,得到了她……”
乌有之蚺在虎凉的肩头摩擦着,无限的亲昵与不舍。
虎凉:“起初我还不知道怎么控制和使用,她还好几次差点害死我……”
乌有之蚺的移动逐渐缓慢下来。
虎凉:“但之后,我生命中所有重要的时刻,都有她来见证,她就像我的分身,另一个我,陪伴我度过我的一生……”
这时,乌有之蚺的形态开始变得实体化,爬动的速度也开始显得吃力,最终盘绕在了虎凉的右臂上。接着,仿佛燃烧殆尽的纸片一样,被微风吹散,扬洒在了空中。
虎凉空手似乎还摸着乌有之蚺,左手轻轻抚摸,做出了一个放飞的动作。
虎凉看了一眼宋世昊。
虎凉:“也许,某一天,我决定神殒,也许有一天,我成为了其他精灵的魂器,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像乌有之蚺一样永远消失……但我的意志中,始终承载了属于我的一切。”
宋世昊:“这,不是很好吗?”
虎凉:“不然。”
宋世昊:“此话怎讲?”
虎凉:“如果魔鬼觉醒的话,这一切,我们,精灵,人类,妖怪,甚至是神,包括曾经存在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宋世昊:“我只听说魔鬼能够杀死精灵的灵魂,但没有听说过……”
虎凉:“不,它们,这些魔鬼,能消灭一切。我不记得我的家庭,我的出身,我的一切。甚至的我名字,都是氵吕沽大人起的,没有封号,没有种姓。但我的由来不可能无缘无故,但所有精灵都不知道,或者说忘却了。”
宋世昊:“这……”
虎凉:“为何精灵的先祖们的事迹,没有精灵能够提及?为什么精灵的长者们的历史,没有精灵能够传颂?甚至,第二代以前的精灵,到现在都是谜——这就是因为,早在几千万年前,精灵们发生过与魔鬼的大战。精灵们只剩下,东西南北四大渚王。幸存的他们,忘却了一切,只能分别将自己的图腾,作为自己的祖先,第一代精灵,流传后世,再往前,根本无法考据。因此才统称为默拉聖神。”
宋世昊:“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虎凉:“因为我参与过第二次魔灵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