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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蚊子、大蚊子放出风声远走高飞了,谁知道真假。拿了严两万块钱,没跟他走,他难道不老羞成怒,回来找自己的麻烦?王岚因为这两万块钱跑回老家蛰伏起来,一晃已是半载,要出事早就出了。她悄悄溜回蓉城,最初是整日呆在石源宿舍里,后来偶尔外出买菜,再后来胆子渐渐大起来,但终究不敢去西门一带。
这天,看见交大花园附近出售单身公寓的广告,两万块就可买到一室户。打电话给房产公司,告知已售罄,心底凭空增添了莫大的失望。绕着一环路转了一圈又一圈,回到宿舍,觉着上腹部一阵刺疼,疼得整个身子发寒,躺在床上才略微好些。过道里洋溢着杂碎的谈笑声、锅瓢的碰撞声、小孩唤妈妈的童稚声。平常这个时侯,石源炒菜,王岚递盘子,洗葱,剥蒜,上楼,下楼,带着愉悦的心情穿行在油烟中。这时外面的所有声音都让她烦躁不安。
靠在窗前,看着薄薄的雾霭,想到去年这个时侯,常常这样等他归来,他悄悄走到她身后,猛地揽住她的腰,把头靠在她香滑的脖子边,喃喃低唤“宝宝”……那时的他对她是一往情深,难道爱到极点必然要滑坡吗?
是不是我太贪心了?想起前不久看过的一部电影《苦月亮》里的一个片断:
咪咪:“我走了……真的走了!”
奥斯卡:“嗯……”,继续打字。
咪咪:“你不难过吗?”
奥斯卡:“难过。”
咪咪走进卧室,把一大串钥匙丢给奥斯卡,
“给,门钥匙。”
“嗯!”奥斯卡埋头。
咪咪扑向奥斯卡,“让我留下,别抛弃我!”跪在奥斯卡脚下,吻他的脚背。
正如咪咪被奥斯卡骗着远离他乡旅途中看见满满一轮清月苦涩如黄莲,王岚此时也只能尝到苦的滋味。他的彻夜不归已是司空见惯。
这一夜,王岚变着法子想睡觉,可疼痛加剧,有时身体像在炙热的炭火上烤着,汗如雨下;有时又像浸没在寒冰之中冷得瑟瑟发抖。我要死了吗?她不只一次在心底问道。疲惫如恶魔般纠缠着她,使她浑浑沌沌地向着一个无底、可怕的深渊滑去……终于捱到天亮,简单梳洗一番,一手压着左腹部,一手提着背包,一步三停地向院内职工医院走去。门诊部值班医生问过诊后,焦虑地告诉她,可能是胃穿孔,如果不马上手术,会有生命危险。得知她是石源的女友,便一边安排好病房,一边给石源所里的所长打电话。而这一切女孩都蒙在鼓里。
中午,她躺在床上打点滴,插着吸管吸胃里多余的胃酸时,桑姐来了。王岚瞅了瞅站在门口的那个女人——石源的顶头上司,恶心得像刚吞下一只绿头苍蝇。她已经无数次在石源的相册里看见这个女人,这个中等身材但却妖娆万分的女人,这个在海边拉着石源的手张着血盆大嘴欢笑的女人,这个时常站在楼下尖着嗓门喊“石源”、“石源”的女人……无论石源怎样解释他与她的关系,王岚都无法在心底接受她。
“你交住院费了吗?石源在贵州还要呆10天左右。”过了许久,这女人冒出来一句,打着十足的官腔。
“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打电话给我的同学了,她10点正来帮我办住院手续。”王岚闭上眼睛,不卑不亢地回答。
的确,哪来这笔费用?虽然已经通知石青,石青在电话另一头叹气说,“哎呀,这怎么办才好?我今日加班呀!你也知道,我是没办法请假的。”
桑姐滞留了小会儿悄无声息地走了。
10点正,翎子提着一大包东西走进病房,有王岚爱吃的凤梨、葡萄,还有一些换洗衣服。靠在翎子宽厚的肩膀上,病中人禁不住热泪盈眶……
这样将息了五日,身体渐愈,估算着囊中羞涩,便办了出院手续。刚走到宿舍门口,就听到阵阵笑声传出,打开门一看,石青和一年轻女子正在床上嘻哈打闹。那两人都红涨着脸尴尬地望着这个“不速之客”,王岚紧绷着脸,冷冷地说,“我半小时后回来。”
外面细雨纷纷,她站在大楼下,看着对面人家已经在准备午餐了,男的也许刚讲完一个笑料,惹得女主人咯咯笑个不止。她看得傻了,连石青他们擦肩而过也没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