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花婶再哭,再痛,变傻的不过就是相识几年的人了。她没有想过,变傻的是李关国的亲儿子,是他日思夜想却不能抱着入睡的儿子。
当眼泪干涩的时候,才会想到对策。
李关国在病床上,呆滞的望着天空。花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还在擦拭着泪痕。
“初晨,还没有死,只是可能变傻了,可能。”他沙哑的说着,有着听不出的憔悴。“即使变傻了,又怎样?又或者说变成植物人,还没死不是吗?还有康复的生机不是吗?不是那么绝对。”
花婶不说话,眼泪依旧哗啦啦的流淌,手上的手帕被浸湿了一大半。护士在一旁安抚情绪,以免情绪过激。
“初晨,出院后交给我抚养,无论他怎么样!”李关国弱弱的声音说道,但让人觉得是那么坚韧,那么不容置疑。
“不行,初晨还是交给我来抚养,那小子认识我,对你这个突然来的父亲可不怎么认识。”花婶好像泼妇一样,不容李关国怎么说,就是不让。“把他放你那我不放心。”
“我才是初阳的父亲!”李关国气急了,大声吼道。
一旁的护士赶忙疏导情绪。门外来了来了几个医生,告诉他们别大声喧哗。李关国尴尬急了。
“既然你是他父亲为什么当初扔了他?”花婶当仁不让。
“我……”
“我什么我,无话可讲了吧。”
“既然这样,如果你不让我抚养,这些医疗费你出,以后你也别想让我给你一分钱。”
啪,啪,啪。三声响亮的巴掌声,整个屋都安静了。李关国捂着脸呆了,茫然的看着她,整个屋好像房间静止了一般。
“初晨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当了你儿子,你就知道钱,钱能买你儿子的命吗?”花婶训斥李关国“我们家虽然穷,但是砸锅卖铁也会把初晨养大,哼。”
花婶转身就走。留下呆滞的李关国,一旁的护士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关国看着窗外,心里突然觉得今天天气真好,缕缕阳光也那么美好。
10天后……
李初晨醒了,身边是默默照护李初晨的花婶。
李关国出院了,替花婶付完全部医疗费,就没有来过了。
医生的诊断初晨是傻了,语言神经压损,记忆神经错乱,以及一些小毛病。出院那一天江白浩来接的他,小胖和张秀丽被李关国送到城里朋友家里去了,所以未能来。
“我说,初晨,怎么样了,英雄救美哟,说不定以后张秀丽以身相许哟,嘿嘿。”他一把抱住李初晨,在耳边悄悄的说。他依旧开着没大没小的玩笑,显然不知道李初晨变傻了。也没注意到身后花婶表情。
李初晨不说话,和往常样,几乎没什么变化,不过眼神有些呆滞,有些空洞。
“喂,我说兄弟,怎么滴,不理哥了是不?”江白浩装做很生气的样子,“不就救个人吗,就忘了兄弟了?”
李初晨依旧不答,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花婶不忍,拉过江白浩,悄悄的告诉他诊断结果。
江白浩,没站稳差点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我说兄弟,花婶刚刚说你变傻了?怎么会,你告诉我你没变傻,告诉我,啊~”江白浩用力摇着李初晨,眼泪竟掉了下来。
这是李初晨第一次见到江白浩哭,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江白浩都会站出来替他挨打,替他挨骂,什么苦,什么痛,都经历过,但未成哭过,今天却哭了。
“我,我,我没傻。”李初晨艰难的说着,“别,别晃,脑脑子疼。”
江白浩猛地抱住李初晨,哭了好一会。
“初晨,我告诉你,一天兄弟就是一辈子兄弟,小胖去城里享福去了,你啊,说什么有我一顿饭绝对不会饿你半顿。”他呜咽的说着,没有半点虚假。花婶又在一旁抹着眼泪,好像她的眼泪无穷无尽一般。
“好了,那么多人看着呢,要哭回家哭去。”花婶在一旁说着。
说罢,启程回家。
次日。花婶说什么也要去庙里求一个平安符,早早就出发了。
家里留下了初晨的王叔,和初晨。
一大早,江白浩来到了初晨的家里。
悄悄的把初晨拉到一边,拦着他,“我说,你是不是装傻呀,我告诉你我可想了一夜,你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呀。”
李初晨没理他,默默的走出房间。江白浩看着李初晨远去的背影,说不出的落寞。不过还是赶紧跑了出去,追上了李初晨。
“你是去哪,我的小傻?”江白浩刚来到李初晨的身边。
“我,我不傻,你你你傻呢。”
“呵呵。”江白浩有些苦涩的笑着。
李初晨爬到了自己家的房子上,江白浩有些无奈,也陪着他爬了上去。
李初晨和江白浩第一次去这上面。看着远处遮住方向的山,高处有些飘渺的云。有种压抑油然而生,看着天空鸟儿,羡慕。羡慕它们的自由,羡慕它们的不被这座山所束缚。
“白浩,你你会跳出去吗?”
“会,坑定会。”白浩看着远处,“外面的世界才属于我。”
李初晨不语,悄悄的靠近江白浩。一把把他推了下去。
“我帮你。”他自言自语道。
幸好房子不高,地下也有些谷堆。没有摔出什么事来。不过江白浩那叫一个生气呀,找到自己的拖鞋,想上去打他一顿,却没想到..。。
李初晨把他推下去以后,自己也跳了下来。刚好压住了找拖鞋的江白浩。天空中只漂浮着江白浩的哀嚎。
江白浩艰难的站起来,看着身边躺着的李初晨,抬腿就是一脚丫。“你想干嘛?不要命了。”
李初晨不语,只是看着天空。“白浩,天空好蓝。”
江白浩也看向天空,“呃,好蓝。”他说,“你知道吗,刚才吓死我了。”
“给,给我唱首歌吧,白浩。”李初晨转身看着江白浩。
“啊?我不会唱啊。”
“我不,我我我就要听。”李初晨快哭了。
“好好,我唱还不行吗,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江白浩不会唱歌,仅仅听过李关国给他们唱过几首。在私底下让李关国教过一首,以前江白浩对李初晨说过,想当一名歌手。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天空中虽然飘雨,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他模糊的唱着,眼角也湿润。“初晨,你说,小胖在那里过的好吗?你还别说,一天不打他,我的手还真不好受。”
李初晨看了看他,“你你唱歌好难听。”
江白浩不容分说,拿起拖鞋就打。李初晨赶忙跑了。
江白浩忽然想,他真的傻了吗?和以前差不多呀。
下午了,花婶才来。来到后第一个找到李初晨,给他带上了护身符。
护身符感觉怪怪的,一个黄色的包,上面有些奇怪的花纹。仔细闻一下还有淡淡的药香,闻一下提神醒脑似的。
李初晨带上后,花婶才去做饭。江白浩说什么也不在李初晨家里吃饭,早早的就走了。
王叔,看了看李初晨,转头给花婶说“我们家初晨真的傻了?为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呢,就是有点结巴。”
“我也不知道呀,可医生说他傻了啊,是不是坑人的啊。”花婶悄悄的说,声音很小,不过还是让李初晨听到了。
“我,我没傻。”然后不说话继续吃饭。
“你看看,哪里傻了,肯定误诊了。”王叔说。
“希望是这样吧。”花婶旁边附和道。
吃完饭,江白浩又来了。说要去带李初晨去玩去。
花婶唠叨两句,就放他们走了。
江白浩带李初晨来到他们的以前秘密集结的地方。
他手里拿了一个小盒子神秘的样子。
他四周看了看有没有人,低声对李初晨说,“初晨,我听说现在把自己的愿望写在纸上,藏起来,长大以后愿望就能实现了,怎么样有兴趣吗?”
李初晨沉默,拿过纸,跑去一边,在纸上写上“我希望,白浩能当上歌星,小胖能出人头地。”
他转身刚好看见江白浩在埋什么,一想估计是他的愿望吧。
江白浩看到李初晨写好了,便给了他一个精致的盒子,上面写着朋友两个大字,在盒子盖上写着家人两个字。
他打开盒子,把自己的纸条放进里面,脱下自己的护身符,也想放进去。
江白浩赶忙制止,说“这是花婶好不容易求的,你干嘛,不怕挨骂?”
李初晨不管硬是把护身符放了进去,默默道“防虫,纸不破,灵验。”
江白浩白了李初晨一眼,见他不听,只好任他放进去。
“话说回来,初晨你写的什么呀。”
“说说出来就就不灵了。”
“切,你以为我想知道呢。”江白浩不屑的撇了李初晨一眼。“对了,小胖走时,我问他要了一章他的愿望,咱们帮他埋了吧。”
“嗯。”
“不过那死胖子写的什么呀,我好想看看,嘿嘿。”江白浩虽然那么说,却没有打开的意思,仅仅把他的纸放在一个玻璃瓶中,埋的好深好深。
那玻璃瓶李初晨见过,是小胖的母亲留给他最后的东西,那瓶子夜晚月圆时,还会发淡淡的光,坑定不是便宜的货。
天渐渐黑了下来,他们也玩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