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的艰辛,在这一刻得到释放。三人都抱膝围火沉沉地坠入梦里。
到了后半夜,哪知风停了,雨也停了。过了一会,连云也散了。
皎洁的月色透过如烟的雾,斑斑点点洒落下来。
突然,原来熟睡的楼岑慢慢睁开眼睛。先左右扫了扫,看费思正一点一啄地打着瞌睡。而楼琪,也正睡得香,不时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楼岑再看了看,那三匹马也靠在一起,不时换个脚蹄,站着在睡觉。
楼岑小心翼翼站了起来,蹑手蹑脚抓过地上的舒屈剑,再轻手轻脚走一步停二步,似个提线木偶样,绕过槐树慢慢向后边退去。
这路走得,走得楼岑满头水汗。特别是后背的伤口,让汗水一浸,浑身也跟着发起痒来,不由自主的扭了扭身体,但解决不了问题,越扭后背越痛。
想用手去挠一下,又怕动作太大,惊醒了两人。于是乎,整个脸都憋得发红了。
还好,楼岑万般小心,没有惊醒两人。在远离火堆十余丈远,楼岑才松了口气后,小心慢慢向上面那个荒废不知好久的,连大门都松垮下来的,看上去是家大户的房子走去。
果然是家大户,房子规制是高门高第。虽现在四周长满荒草,仍难遮以前的门庭显赫。
这家房子以前应该修得很富贵。虽然现在残破,但仍看得出建房时非常舍得投钱。
砖瓦磨合,材料考究。斗拱飞檐,精工细做。
而且大门前有三步长约一丈二的青石阶,左右各有三个拴马石,另有上马桩。半掩着的斑驳朱红大门前,上面布满生锈的铜乳钉,还有二块破烂的蝙蝠门环。
就这样的大户,在桃溪镇也很少见。楼岑这样想到。
这更激起了他强烈的探究欲望。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个村子里没人呢?
楼岑小心地跨上台阶,侧着身体跨进了大门。只见大门里面,有一个小院子,各处的房间和其它建筑,全是一片断垣残壁,到处滚落着砖石瓦块。
一些笨重的家俱也是东倒西歪的,不是缺腿就是少了胳膊,要不就是让风雨侵击,开裂烂成一堆。
现在这里成了鸟儿的天堂,楼岑沿着通道进到后院,时不时惊动起它们。它们也被楼岑给吓着了,扑腾扑腾地拼命飞了出去,估计这里平时,连鬼都没有一个吧。
又找了找,没发现有价值的东西。看整个样子,大概是这家主人自己主动选择离开的。
而且离开时还很慌忙,平时收藏的好东西一时找不到,于是翻箱倒柜的乱成一团。
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如此心情急迫地搬走了呢?
找了半天,楼岑也没查看个原由来,一时失去了兴趣,就又沿着来路慢慢退了出去。哪知刚退到院子时,脚下一个不小心,踩着一截烂木头。
这块木头“啪”地一声从中断裂。
正在这时,旁边假山里“哗”地一下窜出一小团灰影,就奔楼岑面目打来。
楼岑大惊,一直握在右手的舒屈剑,一招“一饮一啄”就劈了出去。“噗噗”响了两声,灰影掉在地上。
哪知这时,前面又突然冒出一个高大黑影。
这黑影很高,手里还拿剑,在晦明不定的月光下,直刺眼睛。
楼岑哪敢大意,连忙左闪,跳出一丈多远。回头就是一招“二缶钟惑”打了出去。这团黑影如知道厉害似的,一个倒栽葱退到一边,避开了楼岑的剑芒。
正当楼岑使出第三招“三年化碧”向前攻击时,那团黑影叫道:“公子,是我。”楼岑一愣,硬生生地在空中收回剑来。再仔细一看,不正是管家费思吗?
楼岑没好气地说到:“鬼吓人,不吓人。人吓人,吓死人。费叔,你怎么老爱装成鬼来吓人呢?”
“没有没有。我只是看到公子半夜起来解手,我怕你遇到危险,所以在后面跟了过来。”
“哦,是的,我就是来解手的。”这话,楼岑自己说出来也不觉得脸红,反正打死也不会说自己原来是准备干嘛的。
楼岑也够聪明,知道管家费思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不用想也知道管家在装睡,并偷偷跟着自己步子上来。而且一直都藏在暗处没现身,直到自己遇到灰影动了剑,管家以为自己受到偷袭,才急忙钻了出来。
亏自己想得天真,原来自己才是傻子。楼岑不满地哼了一声,转身去找刚才那团小灰影。
只见这团灰影被劈成两半跌落在地上。再仔细一看,是只灰色的野兔。想必是野兔受到自己惊吓,慌忙中纵跳出来。但错误地选择了方向,让楼岑一剑给宰了。
费思若有所思地看着楼岑,又看着地上的兔子。走了上去捡了起来说道:“公子运气真不错,出来解个手都能收拾只兔子,正好我们出去烤来吃了。”
楼岑唉了一声,慢慢走了出来。来到槐树下,看着楼琪还睡得香,也不惊扰她。坐在原先的石阶上,闭目动起功来,直到被一股香味勾醒。
天气放晴,天空碧绿。
闻着清醒的空气,整个人也有精神了。等洗漱一番后,费思烤熟的野兔也递到了嘴边。
三人吃完早饭,收拾好东西,就沿着石板路继续前进。
沐晨而行,凝气聚阳。远眺青山,松柏成林。郁郁葱葱,尽显精神。
只见在阳光的照拂下,满山满坡的野花,在昨晚春风夜雨的滋润中,睁开了眼,一朵、两朵,一丛、两丛……连成片,汇成海。
面对这蓝的、红的、黄的……气势磅礴的色彩的海洋,烦恼没有了,萎靡没有了。
连马也伸着鼻子使劲嗅了嗅,闻着空气中的清香,似乎提振了力气,嘴里发出‘嘶嘶’叫唤。
楼岑楼琪贪看这春日早晨的景致,居然舍不得走了。要不是费思不停地催促,楼岑打算在这住上一段时间,所以心里恨不得将费思的那张嘴巴给缝上。
三人继续慢慢朝南走,当走过一间烂旧不堪的石头房时,楼岑好像听到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楼岑不由停下脚步来再仔细听,好像又没有。前后看了看,发现费思与楼琪正无事样走着。
“难道是我听错了?或者是这几天累得产生了幻觉?”楼岑摇了摇头后继续前进。
恰好费思发现异常回过头问道:“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
“没事呢,我哪有这么娇贵!”
当楼岑前进了二十来步,总感觉后面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回过头去找,又消失不见。这样又向前走,那双眼睛又冒了出来:“奇怪,我怎么觉得这里附近藏有人呢?”
“什么?”楼琪问道。
“谁?”费思问道。
两人迅速围了过来,将楼岑包围在中间,同时取出剑来,紧张地看着一切值得怀疑的地方,并做好防卫的姿态。
“你们不用这样紧张好不好?”楼岑面对两人,好像自己是个三岁小孩一样,不满地发出声音来。
“公子,你刚才说什么,你发现哪里有人?”
“有人?有什么人?是不是敌人?”楼琪大为不安,追着问道。
“没发现哪里有人,我总觉得奇怪,好像有一个人的眼睛总盯着我们看。”
“嗯?这村子还有人吗?不好,有可能是敌人。”费思又问道:“公子你好好想想,那双眼睛在哪里出现?”
“我想想!”楼岑拨开费思的身体,丢下马向着石屋方向退了回来。
费思楼琪两人相视一看,充满疑虑又非常警惕跟了上来,又将楼岑给包在中间。
楼岑边走边看,边走边想,慢慢向石屋走去。
这时费思冲了出来,扬剑大喊到:“谁!出来!”
没人回应,但费思不敢掉心,一双眼睛如鹰似地看着石屋。
楼岑低头看了看,总觉哪里不对,就对楼琪问道:“姐姐!这个村子本来没人的。但这里,我总觉得有人。你能看出这里与别处有什么不同吗?”
“能有什么不同?都是破房子毛草地,哪有什么人?除了野兔子根本没有人。”
“毛草地?咦!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
“姐姐你看,其它地方不管是房子都很破败,不管是院子都长满野草。但这里这间房子,这个院子……”
“对啊!这房子不太破,院坝也没杂草。说明这里有人!”
“对!”
费思听明白了,一看周围环境,稍细心就能查觉,这里与其它地方都不同,于是慢慢朝石房子走去,来到门前大喊到:“你是谁!快出来。不然我就砸门了。”
连续喊了三遍还是无人回应。
费思再靠近房子,来到门前,摆了一个防守的剑式,同时左脚抬起,“轰”地一下踢开了破门。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快,自己爬出来!”
在不要杀我的哭叫声中,从石屋里哆哆嗦嗦爬出一个老头来。满头脏乱的白毛下,是一张枯皮老脸。烂得不成样的衣服,裹着干瘦的身体。
老头颤颤巍巍地瘸着腿,一摇一晃的挣扎着站了出来,一不小心在门槛勾了一下,“噗”地一声跌滚在地再也爬不起来。老头慌忙伏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
费思剑指老头,严厉盘问起来。
很快在排出是罗家派出来的杀手后,三人弄清了这里的一切。
这个村子原来叫陈家庄。这里土地肥沃,丰衣足食;民风淳朴,与世无争。总计有百十口人在这里安居乐业。
哪知三年前,村里出了怪事。
村民在山上放的牛羊总是莫名其妙地失踪,时不时就有一只羊啊牛犊子消失不见。
事后大人们去山上找,除了一堆血迹外没有任何发现。
村民们纷纷猜测,是不是后山来了老虎和狼这些猛兽?于是,族长组织青壮和猎人进山围剿,却没发现这个祸害存在。
但牛羊还在继续失踪,村民也猜不出究竟是什么怪物在偷吃牛羊。这样一来,搞得后山没人敢去放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