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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相濡以沫

“不要动手!”易霖生突然喝止,缓缓站起身来,已是面色苍白。

“紫嫣,告诉我,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说过,上古之力现世,必将危害天下苍生。你卸去瑶琴宫主之职,不就是为了守护神器?紫嫣……我认识的紫嫣,一直为保护众生不遗余力,你是受了谁的威胁,才故意对我们说这番话的对吗?紫嫣,你到底在顾忌什么?是不是妖界干的,如果是,我们一起去报仇就是了,不管是死是活,我们都不能受他们如此欺负,更不能受他们钳制!”

香紫嫣转过头不屑看他,“迂腐之极,到现在竟也看不透……是妖界,但不是威逼,而是合谋。答案你已经知道了,可还满意?”

“合谋?!”

“不错,玉寒笛只是积蓄力量的媒介,要想解开混元擎天伞的封印,必然需要玉寒笛的辅助。我同妖界早已立下契约,以碧仙林中全部生灵的魂魄为代价,提升玉寒笛的功力,破除封印,再一一拿下其他所有的神器!”

香紫嫣垂目淡淡一笑:“而你们,不过是我的棋子,我用法力制造出自己五识残缺的假相,你们就傻傻地替我去找仙蝶蜕,从而顺利地带回了已经解封的避尘珠。对我,真是功不可没啊!”

“紫嫣!”易霖生的头脑快被撕裂了,挣扎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根本不是这样的,回头吧紫嫣,弟子万不愿与师父兵刃相向!”

香紫嫣斜睨他一眼,面色冷然:“果然,你们这群鼠目寸光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

“师父!”易霖生喊道,“你不顾及弟子,也不顾及清妹吗?师父一向疼爱清妹,她又如何愿意看到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香紫嫣眼中满是玩味的嘲弄,一字字道:“她?她早就被我杀了……无用之人,要来何益?”

易霖生脑中一片昏暗,最后一丝希望无情破灭……

原来,那一路陪伴,竟是最后的诀别。

“现在就由我来杀你……”话音未落,一道光刃已至眼前。

“当”地一声,光刃撞上红瑰杵的柄间,霎时火花四溅。

紫聆芸身子一晃,差点站立不稳。

“瞬移?你动用空间法术,消耗可是不小,这一战,你们输定了!既然如此,那避尘珠,今日也一并拿来吧!”

玉白蝶右手一晃,召出白莲剑准备拼死一战。

香紫嫣冷哼一声,正待挥掌击出,忽然手上一空,混元擎天伞竟已被紫聆芸夺去。

再看时,挡在易霖生跟前的幻影已四散成灰。

“幻术?”香紫嫣眉尖一拧,这丫头到底还有多少手段?

“傻瓜,还愣着干什么,快走!”紫聆芸红袖一挥,三人额间的红光一闪即逝,身影瞬忽不见。

香紫嫣望向天际,笑着自言自语:“很好……紫聆芸,你自诩聪明,却不知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

那早已不是香紫嫣,躯壳里掌控神识的人,是独孤楼。

仙蝶蜕生效的瞬间,被命魂剥去的部分五识随即为仙蝶蜕的法力所弥补,而与此同时,缚魂枝也即刻生效。于是这具躯体的掌控权,便在这刹那之间,毫不费力地落入了独孤楼的手里。

陈州郊外碗丘山。

“呆子,你还好吧?”紫聆芸扶着黯然失神的易霖生,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前方,双眸黯淡,没有焦点,看上去一片虚无的空洞。

哀莫大于心死,他所能承受的,究竟还有多少?

自从上一次离开碧仙林,他就一直在压抑,表面上装得旁若无事,实际内心锥心噬骨的悲痛,并未有一时半刻的忘却。而就因为还有一线希望,他知道那不是他该倒下的时候……

但现在,他所有的努力似乎在一夕之间都变成了笑话,什么都没有挽回,结果,却只有让一切更遭……

一切都向着不可意料的,却又越来越坏的方向发展,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真正害怕的滋味,难道……他拥有的一切,注定要一个接一个地失去,凭他如何抗拒,也再难挽回?

“呆子,别硬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想哭就哭出来吧……”紫聆芸忽然抱住他肩膀,头轻轻枕了上去。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她手背上,温度几乎要灼伤了她的皮肤,易霖生阖上眼睛,一颗颗灼热的沿着面颊滚滚而落。

他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然而唇齿间,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丝又一丝痛苦的声响。

玉白蝶双手悬在胸口,仿佛心也随着他的泪一点点下沉,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得闭上眼睛,陪着他一起伤心难过。

“清妹死了……紫嫣也成了现在这样子……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仰天怒啸,声音在旷野中久久回荡,悲凄欲绝。

“是我没用!什么都留不住,是我没用,我该死……是我该死……”他突然一拳接一拳打在自己身上,仿佛这样就能宣泄心中无限的哀伤。

“停下、停下!”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易霖生满目赤红,泪水模糊了视线,只见那不清晰的人影将他手腕按下去,声音也突然柔和起来:“呆子……停下来,别打了,别打了……”

易霖生长叹一声,喃喃道:“我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我曾在心里发誓要一生一世保护她们,结果,却还是什么都没能留住……”

“别伤心,还有我……”紫聆芸忽然开口道,声音温暖得如春日里最明媚的一米阳光。

她轻轻擦去易霖生满目的泪水,冲他嫣然一笑。

千言万语,此刻都凝聚成短短的一句——别伤心,还有我……

易霖生心底深潭下,忽然潮汐翻涌,太多说不出的话凝在喉中,最后只化作一个紧紧的拥抱,将她揽在怀中。

“不要离开我。”一字字带着真切的恳求,落在她的耳畔。

“不会……我不会走。呆子,你要坚强,要走下去,还有很多的事等着我们去做。答应我,为了你自己,也算为了我,一定要振作,好好走下去……”

余音袅袅,在山中飘荡。

玉白蝶悲泣一声,泪水滚滚而下,她给不了他什么,最艰难的时刻,也是那个人给他最深最温暖的鼓励,她此时知道,他们之间,早已容不下第三个人了……

仙蝶谷中,我停留在你指间,那样的温度,我真想永远都不离开……只是在相遇之前,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经过一番商议,三人达成一致,下一站——陈州。

协商过程为紫聆芸提议,其他二人无条件双手赞成,于是全票通过。

此次行程任务有二,也由小聆儿制定,两人高举赞成票通过——

任务一:找到侠骨热肠武功盖世的慕霜少侠,继续为小聆儿掩盖气息,虽然——离七七四十九天之期还很早。

任务二:帮玉白蝶打探姐妹下落,虽然——完成概率极低可以忽略不计。

除主线任务外还有若干支线附加,如游玩闲逛、愉悦身心以及消耗银两等,财务支出一概由易霖生负责,果断是预谋呀,某人无语叹息。

紫聆芸心里默默反抗,这个呆子,人家还不是为了让你散散心吗,再这么消沉下去,你真就废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走过一条精致的石栏小桥,眼前赫然便是绝胜繁华的陈州城,城内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玉白蝶两眼发直,痴痴地站在城前,嘴里一阵唏嘘赞叹:“人类的法术好厉害啊——这些都是他们自己变出来的吗?竟跟仙蝶谷一样漂亮!”

易霖生暗暗好笑,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少年人特有的狡黠:“嘿嘿,这里面其实是个法阵,上次我和聆儿误入虎口,一起出生入死赴汤蹈火险象环生发愤图强,这才勉强脱困……唉,想想要不是当时悬崖勒马天纵英才,咳……我是说聆儿,我们小命可就交待在里面了。”说罢悠悠地摊开扇面,无语叹息。

玉白蝶大脑一阵卡壳,不过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还是很机智地听懂了,旋即“啊”一声掩住了樱唇,道:“真、真的吗?那怎么办啊?我们……要走别的路吗?”

紫聆芸用食指轻轻地点着面颊,嘻嘻笑道:“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啦!那边不远正好有个乱葬岗,荒无人烟的,估计百八十年没人去了~唔,传说里面有道行的家伙不少,我正好闲得手痒,不如咱们进去打个招呼,我长这么大,连根鬼毛还都没见过呢,错过了该有多可惜。你说是不是啊,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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