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我看见了木玺略显疲惫的脸,有一瞬间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光亮,刹那又变得幽深,就像潭底的水,我与他对视着,却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半晌,我冲着他笑了笑,说:“木玺,你怎么在这儿。”
他扯了扯嘴角,终究还是没有露出我以为会出现的的笑容。
“睡得好吗?”木玺问。
我“嗯”了一声表示回应,同时想点点头,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无法做这个动作,便以眨眼来代替了。
“我睡了多久啊。”我问道,同时转动着头想透过窗子看看天色,看着看着,猛然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九孤山,便坐起身来想下床看看,却被木玺眼疾手快地一把摁住了。
“这是……“我狐疑地看着木玺,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来,可惜的是,木玺的想法从来不会表现在脸上。
他好像看出了我心里的疑问,淡笑了一声说:“你睡了一天而已。”
只是我现在想迫切地知道的不是时间,而是地点,便挠了挠脑袋说:“我记得我明明是在九孤山的,可这房间……檀木地板,楠木红桌,淡蓝色纱窗,青草印记,不是你住的地方吗?”
“嗯,是我住的地方。”木玺不咸不淡地说:“我把你从九孤山拎了回来。”
“你……”
“以后别乱跑了。”我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我只是回了趟家而已,哪里是在乱跑。”我不满地小声嘀咕着。
半晌,木玺低低的声音传来:“我会担心的。”
低沉的声音,却带着暖暖的温度,汇成一股热流流入了我心中。不知怎的,我的心跳竟然瞬间加快了。
“阿水,记住了么?”木玺偏头看着我。
他的表情认真诚恳,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舌头像是打了结似的,支支吾吾地说道:“记……记住了。”
然后感觉全身的血液正在快速地汇聚在脸部,耳根子愈来愈热,便赶紧躺下来用被子捂住头。
“阿水,你把头捂住做什么?”
木玺疑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随后一股力量将我的被子往下扯,我死死地抓住被角,最后手中的被子还是被扯掉了。
“阿水,你的脸……”木玺看着我,眉头微皱。
“被热的!”不等他说完我便抢先说道,还不忘重重地眨巴了两下眼睛,以此证明我的诚实。
“哦?是吗?”木玺眉头一挑,轻飘飘地说:“你倒是奇怪,都这么热了还把自己捂住。”
我干笑了两声道:“那是因为……”我绞尽脑汁,却始终想不出一个理由来,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激动得“腾”地一声跳了起来,说:“因为我是妖呀,而你是仙,我们是不同的,你不能用看待你们的眼光来看待我,对吧?”
说完我还得意洋洋地朝木玺做了个鬼脸。
木玺嘴角上扬,用手指点了点脑袋说:“哦,我倒把这事给忘了。”
我听后高兴极了,在心里暗笑了几声。
“不过……”
“嗯?”我迷茫地看向木玺,只见他眼帘低垂,揉着额头说:“阿水,你说谎的技术能不能再高一点?”
“额……”我丧气地垂下头。
早知道会被识穿,只是想与他玩玩而已,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木玺面前我的脑子里总会变成空白,太令人伤心了。
“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是怎么了?”
我使劲地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突然一只细长透白的手放在了我眼前,手掌中躺着一个白色青花小瓷瓶,乍一看与央九给我的那个长得有点像。
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木玺,他冲我淡淡地笑了笑,说:“能暂时抵制住你体内的毒性。”
语罢他握住我的手,将小瓷瓶放在了我的手心,瓶子上带着他独有的温度。
“阿水,你先忍忍,我一定会把解药拿回来的,你信我么?”
我看着木玺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坚定的目光从他的眼中迸出,便像着了魔似的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我突然觉得死亡其实并不可怕,相信在那时就算天塌了下来我也不会觉得害怕。
只是,真正可怕的又是什么呢?
眼前,木玺身穿白色蓝边衣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似央九的温暖,也不如当年夯白的灿烂,却好看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