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的是,凌爵真的来了,真的成了姜季语的女朋友。
我和凌爵的故事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几乎还是民国时代,那时抗日战争还没爆发,清代遗风还在盛行。凌爵就在那种兵荒马乱的时刻出现了,以上海的交际花的身份,获得了无数人的青睐。她很美,锋利的美,美得有些强势,却不失妩媚。可我对她的印象不好,很不好,因为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媚媚地一笑,眼波流转,对着我身边的亚当斯说:“先生,跳一支舞吧?你真是太阳般闪着光辉的男子。”那只蝴蝶妖真是美丽。
而凌爵却成了姜季语的女朋友。两个完全不搭边的人,到了一起,这无论如何都让人匪夷所思。不过我没说什么,去机场接他们的时候,还笑得很热情,说:“真是好久不见了,一会儿,还要好好叙叙旧。”
的确只能叙旧。当年凌爵对亚当斯的爱慕谁都能看得出来,而此刻,我们却都是与那个她赞扬的男人不相干的人,那种尴尬,实在不好说,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姜季语却没有丝毫避讳自己的女朋友的意思,他中上来就对我来了个熊抱,嚷嚷着:“好你个橙子,你这个狠心的人!你这几年为什么都不来看看我们?你的朋友都被你抛在脑后了?”
对此我哑然。都是什么和什么?姜季语这人真是……还没等我措好辞,姜季语已经机关枪似的说出了下一句:“喂喂喂,橙子啊,告诉我,你这几年旅游有木有艳遇啊?外国帅哥那么多,一定有动心的那个对不对啊?”
“你太八卦了。”我翻了个白眼。艳遇?倒是有。不过都没什么意思。艳遇又不是上床的代名词,这个姜季语一脸猥琐相都出来了,是太久没被揍了,筋骨不活了么?
一边的凌爵没怎么变的样子,倒是和姜季语是一对。她笑得百媚生,妆容精致,长发被盘起,风衣在风中舞动,似乎是比几年前有了味道了。她说:“姜季语就是喜欢乱说,别理他就是了。”
随后我们去了郊区,鱼墨开的车,到了湖边。我也是才知道天津也有依山傍水、安静宜人的地方。
“这是我和男朋友的初遇地点。”鱼墨笑,“上一任。就是凉斯川。”
天津没人会不认识凉斯川。富二代,能力也好得令人咂舌,唯一的缺点似乎是太花心,身边的女人一个换一个。当初他追过鱼墨,似乎也动了真心,可真心有什么用,最后,还是娶了与他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我现在都还记得,我们是在这里说分开。”鱼墨说,“凉斯川很沉默,那天,我们走到了夕阳落山,夕阳很美。他像是在酝酿,然后,他告诉我,他不能娶我。”
再不靠谱的人都有真正爱过的那一个。
我又想起了亚当斯。当初我们来天津很仓促,但也很甜蜜,那是我们的热恋时期。我们坐着车玩遍了天津的大街小巷,吃遍了小吃,一起度过了无数细碎的幸福,一如我们曾经美好的爱情。那些难忘的、颤动的、潜伏的、忘忧的回忆,就在此刻,又涌上了我的脑海。我总是用尽力气爱一个人,想去证明,却没想过,如果分开了怎办。
“今天的夕阳很美!”姜季语赞叹,“来来来,凌爵亲,我给你拍张照!”
我循声望去。夕阳是很美啊。如此灼热。如此刺眼。它回旋在天的那端。颜色浓丽。几乎将梦境都染得绚幻。
凌爵在夕阳中站立。
一如往昔。
我忽然就觉得眼泪朦胧,或许是因为景太凄凉,或许,是凌爵的美刺伤我双目。
可我知道不是,不是啊。
不过是我又多愁善感了。
这是姜季语的手机响了。他皱了皱眉,掏出手机,看见屏幕时,怔住了。继而他的目光向我看过来,似乎心有不忍似的,我几乎是在一瞬间心跳停止了。
果然,听见姜季语说:“老板,你有什么事?”
老板还有谁?只有亚当斯了。妖怪的世界,能使唤得动姜季语这号大人物的,也只有那个亚当斯了。
如果说上一秒我还心存侥幸,下一秒,姜季语的话已将我硬生生定在了那里。我听见他几乎是惊愕地说:“什么?……你……你要来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