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和地狱永远只有一线之隔。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对许洛尹来说尤甚。许洛尹是一个脑子不太灵活的人,为人虽然耿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但得罪人的几率也会大大提高。不过许洛尹倒不需要烦恼这些,老师或许因为成绩问题没有把容易得罪人的职位委任给她,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她也很少结交好友,混个脸熟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所以当在班内颇有些好评的同学亲自邀约她去参加庆祝高中毕业顺便为未来践行的活动——也就是找个餐馆下馆子大家说说笑笑热闹热闹时,被当了十几年的小透明的许洛尹虚荣心滋长的同时,不可避免地心动了。
她脑子不灵活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明白。许洛尹清楚同班同学会亲自邀请她只是因为高考的成绩。她不是当年听大学生说了许多依旧懵懂的小女孩,许洛尹了解他们的用意。
虚荣心再膨胀许洛尹头脑仍然很清醒,去参加告别会肯定要出份子钱。她身上穷的叮当响,从小到大她是能把一分钱掰成两块用的。而掏钱专是为了吃喝玩闹一顿,想到以后大学的各项开支和自己至今为止没有真正赚上一笔钱的事实,似乎参加毕业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她抱歉地摇摇头正要开口拒绝,哪知对方似乎知道她要说些什么,爽快地摆摆手说她只要人到了就是最重要的,其余的都不用多操心。然后看许洛尹一脸为难的样子,这人便板着一张脸说她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
周围都是自班同学的偷偷打量,无奈之下许洛尹还是乖乖同意了。
那时候班主任正好有急事去不了,许洛尹迷迷糊糊到了地方才发现去的人算上她也就那么八…九个,想问什么直接被人灌酒,不懂人情世故不会圆滑处事的许洛尹无从拒绝,滴酒未沾过的她喝的是啤的也醉的东倒西歪,神智不清。
大家疯玩到傍晚,许洛尹对父母说出来的借口是朋友约她有事。许家父母从不关心她的私生活,自然也不了解她的交友状况。所以当许洛尹深夜未归她的父母并没有特别担心。猜想大概是因为大雪簌簌飘落不停的缘故吧。
的确是因为大雪的缘故而且没人知道她的家在哪儿。更何谈打电话给许洛尹的家人。
无奈之下邀请她的同学好心地在旅馆里交了一夜的住宿费把许洛尹单独留在了旅馆房间。
若是一般的旅店住了一夜也不会发生什么,顶多是宿醉引起头痛欲裂罢了。可不打听清楚是否安全的那位同学根本没想到这件事情给许洛尹的未来带来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这里是整个城市最混乱的地方。同学仗着艺高人胆大来这里请客主要是和朋友打的青春期赌注。可他不知道他好心选的旅馆安全措施指数几乎为零,作为整夜被那里三流九教的混混赖子光临的地方,你能指望它有多安全?
许洛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被人强,奸的一天!
她知道自己长得普通,一点也不起眼。可有时候并不是你长相问题就能武断地判定事情的是否会发展的。
当许洛尹醒来面临这一切后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塌陷了。
她的人生顿时变得曲折而不幸。
她的信仰破碎,大学梦亲手让她搓成一坯黄土。
恐怖的是,她竟然可笑的怀孕了…
平静十几年的心灵覆盖了这般阴影,许洛尹着实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她只有向父母寻求慰藉,她渴望父母帮她出出主意,哪怕只有这一次。
然而父母知道这件事后口口声声全是埋怨,一字一句念叨的话像针一样往她心上扎:
“你真是不知廉耻,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不省心的赔钱货!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应该把你掐死省得费心费力又遭罪!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成天到晚往外面溜达。被外面花花世界迷了眼,惹下祸事却让我们老的替你受着。要是邻里乡亲知道了,你让我们的面子往哪搁?”
“你弟弟快十八了,这败坏门风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你让你弟弟上哪儿找媳妇去?老许家的香火要是断在我这一代你这个贱人就该拉着肚子里的野种下十八层地狱!”
“整天就会哭!哭哭哭哭哭哭哭!你把我们当成死人了啊!平日里尽招惹晦气,现在看见你我就觉得晦气!我们供你吃供你喝又不辞劳苦供你上学,你倒好,把知识都学狗肚子里了吧!有好面不吃专挑粗面窝窝,吃饱了撑的不知疾苦丢人现眼!”
“不是我说你,咱家的老母鸡也没你有能耐!最起码我求爷爷告奶奶给老天爷烧香保佑它多下几个蛋也没见它真的听话过!整天学习也没见你什么都会。这倒好,原来把功夫用在了怀野种上了!许洛尹,你可真行!”
“你作贱自己行,你别连我们一起作贱了啊!碰到好事自己吃的欢,遇见倒霉跑的比什么都快!”
“告诉我你姘头是谁,我们把你嫁了还不行吗?!”
……
这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至亲之人眼角眉梢搅动的厌恶憎恨彻底将她仅剩的一丝微弱希望埋没了干净。
许洛尹木然地接受父母让她悄悄流产的想法,她很怕,怕这个不该出现在人世的孩子不受祝福地诞生,怕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照顾这个孩子,怕人言可畏流言蜚语漫天飞舞……
她看着父母端来的一碗中药,那不耐的神情体会不出一点期待外孙的感觉。许洛尹把药喝了下去,孩子是流掉了,但她因身体孱弱没处理干净而留血不止。因送医院不及时损了根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怀孕流产的事情一夕之间流传了整个小镇。
本就被这件事弄的有些神经衰弱的许洛尹更是有了自杀的倾向。
与此同时雪上加霜的是,家中父母拒绝为许洛尹支付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