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拉到家里后村里人帮忙要把爸爸的遗体装进去,妈妈就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拉着不让装,好多人都拉不住她,她哭的撕心裂肺悲痛交加,头发散乱不堪、满脸的鼻涕眼泪,一下子好像老了很多。好多人都在劝她,我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默默地流泪,后来有人提醒我拉拉妈妈,让爸爸的遗体赶紧入棺,我才意识到我的话应该最有分量,我就过去一遍又一遍的劝说妈妈,后来她才松开了父亲早已经僵硬的胳膊,整个人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失声的哭着。
下午的天很阴,时间也失去了意义,院子里的人依旧很多,一部分是来帮忙的,一部分是看热闹的,因为我们那的风俗习惯是不管红白喜事,全村人都要过来吃席,我又要照看妈妈,帮不过来,我就想把青眉叫回来,但大伯说青眉在成都,回来太远,再说她刚上大学,不能打扰她,让她安心读书。我就听了大伯的建议,没有打电话给她。
傍晚的时候院子里一阵细碎的噪杂声,门口传来村里阿姨的声音:“青川,门口来了个女的,说是找你。”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头雾水,带着一脸的悲痛走出去,发现是曼姐,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装,表情很严肃,眼睛里的泪水快要滚落出来,心疼地看着我,叫了声:“川川。”
我想冲上去拥抱住她,但村子里在场的人很多,特别是一些妇女喜欢说三道四,我就吸了吸鼻子,叫了声:“曼姐,你怎么来了?”
她走到我跟前,给我点点头,说:“川川,姐说过过来,就会过来,从来不骗你。”
我伤心的说:“曼姐,你辛苦了。”
她欣慰的摇摇头:“没有。”又不忘安慰我:“川川,别难过了。”
有人问我:“青川,这是?”
我淡淡回了句:“我女朋友。”
有人说:“快让进屋子去坐吧。”
我说:“姐,进去吧。”
带着她从院子的人们中间走过,爸爸的棺材停放在院子中间,她看了一眼,也顿时满眼的泪水,捂住嘴就嘤嘤而泣了。我看见她的眼泪流了出来,也忍不住哭起来,抿着嘴满眼泪水的看着她,让她在我的房间坐下,把门轻轻闭住,与她紧紧拥抱在一起,两人都哭了,我不知道她哭的是因为什么,她只是一直像个大姐姐一样在哽咽着安慰我:“川川,别哭了,事情已经这样子了,不要太伤心了,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有什么让姐帮忙的吗?”
我趴在她怀里哭的像个孩子,小的时候有爸爸妈妈百般的疼爱,年少时却总渴望着长大,等我长大了才工作,还没成家立业,还没来得及让为我劳碌了一辈子的爸爸享受一下生活,他却就走了,走的这样突然,这样仓促。
她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哭着说:“川川,别哭了好吗?姐一看你哭也想哭,姐知道你现在的感受,叔叔走的太匆忙了,姐也感觉很伤心,可是人已经死了,我们就要好好活着,知道吗?你好好的工作,有一番好的作为叔叔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
我没说话,只是觉得心里很难过,一股一股的酸楚涌上来,趴在她怀里流泪不语,我根本没有相信她说过来就过来了,上午的电话,天黑前就到了,一千多公里远,她一定是匆匆走的,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对她妈妈说的,在悲痛之余心里也替她担忧,怕她来这里会进一步破坏与妈妈之间的关系,让她妈妈对我的印象更坏了。
有人敲房起房间门,曼姐吸着鼻子说:“川川,别哭了,有人敲门。”
我才从她怀里抬起头,泪汪汪的看着她,心里一阵一阵的酸楚,她伸手帮我擦着眼泪说:“别哭了,乖,你一哭姐也很难受。”
外面有人问道:“川川,在里面吗?”
是大伯的声音,口吻很焦急。
我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让曼姐坐在床边,过去打开了门。大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见曼姐在床边坐着,眼神有些惊讶,随即又恢复正常,小声说:“川川,晚上村里人都会过来,服务队现在人都来了,但是烟酒茶叶什么都没有,我身上也没多少钱,你现在还有钱没?我让人去买这些东西。”
我一下犯难了,我一回家就把身上所有的现金给大伯了,说:“我没钱了,但是我带着卡,要不我去取吧。”
大伯皱了皱眉说:“算了,家里这么忙,你妈又哭成那个样子,过去看看你妈,我再想办法吧。”
曼姐听出了我和大伯在说什么,起身走过来拉开桌上的皮包,从里面取出钱夹子,掏出一沓钱伸给大伯说:“叔叔,我带了些钱,你先用,不够了我去镇上取吧。”
大伯看了她一眼,又迟疑的看着我,手伸了伸,又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接,这时的确买有办法了,我就对大伯说:“那大伯,你先拿着用,我到时再还她。”
她缓缓伸过手接住,感激的看了眼曼姐,说:“那你们在,我先出去了。”走出半步又回头叮咛:“过去看看你妈妈,别让再哭了。”
我感激地对曼姐说:“姐,谢谢你了。”
她抿嘴一笑,抽了张纸巾,为我擦着鼻尖的鼻涕,说:“什么话,姐不要你说谢谢。”
我泪眼蒙蒙地看着她,感激万分的说:“每次我有什么困难,你总是第一个出现在我眼前,姐,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家里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感觉快要疯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一想到突然就亡去的爸爸,鼻子一阵一阵的发酸,眼泪流过脸颊,淌过双唇,一滴一滴砸到地上,自己却一点也没有觉察,曼姐不住的给我擦着眼泪,牙齿咬着下唇,红着眼睛哄我:“川川,别哭了,别哭了好吗?”
我涕泪横流地哽咽道:“我不哭,我不哭的。”
门就这么打开着,外面站着的人不时的看我们一眼,我看见有人从对面房间出来,唉声叹气的摇头,我说:“曼姐,劝劝我妈妈吧。”
她咬着嘴唇点头,我带着她来到妈妈的房间,几个妇女依然围着她劝她、安慰她,见我和曼姐走进来,有人说:“你看你儿媳妇都来了,多俊俏啊,你还要怎样啊,儿子都大了,媳妇都找到了,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