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走后,韶幕潇便每天都去赵晴颜生前住的屋子看看,也经常自己一个人去后花园对花儿抚琴。对时事毫不关心的她倒显得比以前心态平和了些,再加上有茈木床的辅助,寒毒的侵入得到了缓解,婉儿为此也高兴不已。
这日,韶幕潇如平常去赵晴颜屋子时,泰康王也随后进来了,韶幕潇察觉到是他,轻道:“这里不是泰康王应该来的地方,还请王爷移驾。”泰康王便道:“怎么,你不欢迎我?”韶幕潇恭敬欠身说道:“还请泰康王自重。”泰康王微笑道:“我只是闲来无事到这逛逛而已。你不必那么紧张。”韶幕潇机警回道:“既然如此,嫔妾也不便打扰泰康王雅兴,嫔妾告退。”韶幕潇说罢便往门口走,泰康王一抬手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韶幕潇只回了一个侧脸看他,蹙眉道:“您究竟想怎样?”泰康王玩味一笑道:“你还真是从哪处看都很漂亮呢,就连蹙眉都不禁惹起别人的怜爱。”韶幕潇听了,羞愤的回过头,不再看他。只听泰康王道:“太子现在可在去南方的路上,不在太子府。”
已定的事实自然不必提,但若是被泰康王重点强调出来便没有那么简单,韶幕潇心中便已没有了那份淡然:“你什么意思?”泰康王得意道:“本王已经派人在他必经的地区下了埋伏,他再也回不来了!”韶幕潇心中一凛,回身怒道:“卑鄙!”
泰康王依旧摆出那得意的微笑,说道:“卑鄙?这个词用在我身上恐怕不太合适吧。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是我先看上你的,是我先喜欢上你的,可是他却抢走了你,而你却还这么一心一意的对他!不是我无情,是他先不义的,我用尽手段抢回我自己心爱的女人,这能叫卑鄙么?他什么都有,有父皇的疼爱,有母后的疼惜,有太子至高无上的权利,将来还会有万千江山!而我呢,父皇一直器重哥哥,从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母后也在生下我之后离我而去!为什么?我只比他晚出生了一个时辰,为什么他就是太子,我就什么都不是!我费尽了心机才有了今天这个地位。本来我什么都不想要了,也不想跟他争了,只想和我心爱的女人白首到老,可是当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必须争,他和我只能活一个!”
韶幕潇听了这些,便知道了身为王爷的他令人悲痛的身世,还有那许多的令他都无能为力的事,只是这不能作为伤害亲兄弟的理由。韶幕潇便劝解道:“你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你是皇上的儿子,太子的亲弟弟,年纪轻轻就封王,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及的身份,你可以利用这个身份去做很多事,去帮助很多的人,不比你要争夺的这些更有意义么。你为何偏要用尽手段,偏要害死义麟不可么?他可是你哥哥!”
泰康王听了这些,神情更加凌厉:“就算付出再多我也在所不惜。兵戎相见,不死不休!”此话一出口,韶幕潇就知道已经无法劝阻他了,更是只抛下了一句话,就从泰康王身边离开了:“你记着,我也会在所不惜的阻挠你,如果你想让我死,那就继续吧,至少在黄泉路上我和义麟都不会孤独。”
泰康王一听愣在了原地,韶幕潇最后那句话还回荡在他耳畔,一时间不由得心胆俱裂……
自从韶幕潇上次与泰康王对话后,她就整日寝食难安,担心太子的安危,她好想这就起身去追太子,告诉他如今的危险,但是种种规矩却限制她不可能这么做,她终究不过是太子的侧妃,一名弱女子而已,她说的话又有谁能信谁能听呢。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给自己的兄长韶幕繇书信一封,告知他太子的危机,让他做些安排。可她哥哥是礼部尚书,没有兵马实权,可派遣的人手又大多是文臣,这可如何是好?
像她这样日日夜夜的担心,也不好好休息,终于让寒毒钻了空子,虽然每日都住在释晴院里,但每到月圆之夜依然会感到寒冷刺骨,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婉儿见状只好给韶幕潇加了好几床的被子,又给她的的额头敷上了热毛巾,然后去请太医诊治。可没想到回来时的场景竟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韶幕潇额头上的热毛巾竟在一盏茶都不到的时间里结上了一层的冰,而且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也一点温度都没有,这不是与赵晴颜死前的场景一摸一样么,而且竟然是在茈木床上!
婉儿见状,不由得不寒而栗,太医见了也束手无策,诊脉后道:“寒毒原本是每一次发作都比上一次发作厉害,直到最后致人死亡,但只要意志够坚定,信念够坚强,寒毒是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大的伤害的。但如今看韶小姐这情势怕是命不久矣,虽然这次可能会渡过难关,但下一次可就保不准了。”
太医说完便摇摇头退下了。婉儿听见太医下的决断更是伤心欲绝,但又告诉自己决不能就这样放弃,她这一整夜都没怎么睡,一直在服侍韶幕潇,直至韶幕潇醒来安全度过难关,她才回屋补了一会儿的觉。
韶幕潇自己心里也明白现在寒毒的情势,也时不时的感觉到透进自己身体里的寒气,恐怕自己命不久矣,但她没有丝毫的恐惧,比起自己不久于人世倒是更害怕太子惨遭毒手,黄泉路中没人陪伴。她依旧每天拖着病体去园中抚琴,无论婉儿如何阻挠,她也不会停止。有的时候甚至一个人待到太阳下山,婉儿为她送来披风劝她回屋,她也未曾离开。她只是希望义麟能够听见她的琴声,她要告诉义麟,他并不孤单,他还有潇儿……
一日,太阳落山,婉儿为韶幕潇送完披风后就回释晴院收拾好等她回来。韶幕潇坐在那里感到身体不适,寒冷异常,就要起身离去,却在花丛后出来一个人,那人说道:“你的琴音越来越好听了。”韶幕潇定睛一看,原来是泰康王,便欠身说道:“泰康王谬赞了。”此时的韶幕潇已面色发白,回答的声音也很微弱,却依旧硬撑了下来。但由于天色的关系,泰康王并未看出来她有何异状。
泰康王继续道:“听你的琴音还是一种很好的享受呢。”韶幕潇便问道:“敢问泰康王有何事?”泰康王更是完全没在意韶幕潇的神情,一脸得意道:“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太子遇袭了,我想过不了多久,他便会命丧黄泉了!”
韶幕潇一听这句,就更加担心了,寒毒却也趁此侵入的特别快。她依旧硬撑着病体,虚弱道:“你饶了他就不行么?”泰康王答道:“不行,我为什么要饶过他?他必须死!只要他死了我才能要回本属于我的一切!”韶幕潇还没听完这句话便再也没有力气站住了,若不是泰康王立刻跑过去扶住她,她恐怕早已倒在了地上。泰康王定睛一看才发现她面色惨白,四肢冰凉,便抱起她往释晴院走去,依稀的听见韶幕潇说:“好冷。”他抬头看看月亮,明明今天不是月圆,但为什么寒毒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