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006、钓钩
杨峰倒吸了一口凉气,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冒充皇帝而已,想不到还有如此惊险的内幕,看来这皇帝还想让自己当挡箭牌呢,真是年纪轻轻就如此阴险毒辣,做皇帝的果然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太祖皇帝为民请命自大泽乡揭竿而起推翻暴秦使海内晏平,百姓安居乐业,但前朝余孽未靖,撺掇愚民谋逆,更有江湖人士参与其中,其中最嚣张不怕死的便是那黑土教。”皇帝毕竟年轻,说到这儿,竟有些忿忿不平,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于是正了正色。
“大泽乡!揭竿而起!”杨峰的脸色微动,他听到这几个词的时候耳朵都竖了起来,这让他想起了历史上著名的陈胜吴广起义,但那在历史上却是以失败告终的,他不知道自己脑中所想的是否和对方所述相符,也只能留在以后再慢慢求证。
皇帝见杨峰表情古怪,以为对方也同仇敌忾,脸上露出一抹欣慰,于是继续道:“这天下总有刁民想要谋害朕!他们的眼线甚至已经渗透到宫里来了,这一切都跟那黑土教脱不了关系。待将来平了北疆那个祸害,定要腾出手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您的意思是说我还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嗝屁?”杨峰终于忍不住说道。
“这说的什么话,那叫殉国!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皇帝剐了杨峰一眼,继续道:“生活在这宫中虽可享锦衣玉食,但却也杀机四伏。朕让赵顺伴你左右也是用心良苦,你也莫要辜负了朕的一番好意。若朕这般安排你都为国捐躯,那也只能怪自己红颜命薄了,到时候朕便追授你国公之爵,许你葬于骊山,如何?”
“殉国,你奶奶才殉国呢?追授国公爵,我呸!人都死了还要什么爵位,你就算追授老子为太上皇又有什么卵用?”杨峰暗自腹诽,脸上却不露丝毫波动,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谢主隆恩!”
“嗯!不错不错,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今个儿过后你要再想见到朕恐怕就难了,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赐你,这儿有把宝刀送你防身,将来若思念朕也可以拿出来瞅瞅,见物如见人。”皇帝说完,将腰间宝刀顺势取了下来。
听完皇帝的话杨峰顿时菊花一紧,心道这皇帝也太自恋了吧,老子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但他自然还是将这千言万语的问候藏在心中,脸上肌肉强行挤压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恭恭敬敬地将那所谓宝刀捧了过来,伸手轻轻抚弄,那如获至宝的感觉溢于言表,丝毫看不出伪装的痕迹。
那“宝刀”刀柄刀鞘连在一起不过两掌长度,充其量不过是个匕首罢了。可这是御赐之物,虽然只是把匕首,但皇帝说它是宝刀就算是破铜烂铁那也是个“宝刀”
“该说的也说完了,朕现在有些乏,你便退下罢!”皇帝眼睛微阖,仿佛和杨峰说这些话耗费了他大半精力,那微微苍白的脸现在显得更苍白了一些。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祝皇上这趟骊山之行玩得开心,玩得尽兴,玩得嗨皮.”
杨峰先前一直担心这皇帝会不会突然兴致来袭要“宠幸”自己,眼见皇帝下逐客令,那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大半,于是嘴上便开始尽捡好听的说,反正也不用花他一毛钱。也许是他说得太肉麻,连皇帝都觉得有些动容,表情也变得古怪。杨峰心中咯噔一下,担心再说下去会起反效果,连忙千恩万谢一通跪拜,喊了声“微臣告退!”便捧着那把御赐的“宝刀”逃也似的奔出清平宫,心中更暗暗发誓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
待杨峰走后,皇帝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中年文士,那中年文士脸色蜡黄,下巴缀着一缕山羊胡子,他身着灰袍,手捏仙鹤羽扇,没有羽扇纶巾指点江山的气质,却透着一丝令人心悸的阴寒感觉。
“皇上觉得这此人可靠?”中年文士问道。
“有赵顺看着出不了什么差错,如今形势对我不利,也只能兵行险招了。”皇帝眉头蹙得很深,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落寂,他叹道:“人人都以为这皇帝的位子好,朕却感觉它就好像一条钓钩,吞下去容易,吐出来却要命。如果可以,朕宁愿不是这皇帝。”
“皇上这是要让他做鱼饵,试一试这条钓钩么?只是那杨峰不过是一市井百姓,万一出了差池可就不妙了。”中年文士担忧道。
“公孙先生过虑了,此人虽然只是一山野百姓,但朕见他却是颇具胆色,再有赵顺暗中引导,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先生的‘五散人’独步天下,再用其来控制此人那更是万无一失了。”皇帝的话中带着一丝恭敬。
“皇上谬赞,在下只不过掌握了‘五散人’之一而已,况且这些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罢了,我听闻‘魇’先生最近已经出山,不知何时才能有幸一睹风采。”公孙先生的话音变得有些低沉。
皇帝听完对方的话脸上顿时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正在此时,公孙先生脸色顿时变得阴鹭,那双眸子寒光一闪,整个人瞬间变得模糊,须臾间便出现在了小轩外,右手五指如同鹰勾般锁在西首一名乐师喉咙上,而他身边其他乐师似乎浑然不觉,曲声依旧。
“说,是谁派你过来的,否则,死!”公孙先生阴寒的声音响起。
那被公孙先生锁喉的乐师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表情,那惊慌中似乎还带着一丝茫然和无辜。
“演得不错,连皇上都被你蒙骗过去了。先前我故意提到‘魇’先生,你手中琴弦却中断了半拍,想来是将精力注意在我们的谈话中。你的眼是真瞎,可耳却并未聋,我说得对是不对?”公孙先生冷声道。
乐师依旧茫然,脸上泛起正常人遭遇如此变故后自然流露的恐惧表情。
“琴师指尖起茧这似乎很正常,可你的掌脸和指丘居然也有茧,虽事前用药水摩拭过,但肤色泛红,显然是欲盖弥彰。我看你不像琴师,更像个武师。你可以不承认,待我真气入你经脉游走一圈便什么都清楚了!”公孙先生继续道。
“哈哈哈哈,想不到这里还有如阁下这般的高人。在下实在佩服,我虽然栽在你手里,可你想要知道我底细却也是痴心妄想。”那乐师眼见被拆穿,终于不再掩饰。他话音刚落,双手陡然向前推去,直指公孙先生胸口心脏位置,而那袭来的双手此时竟变得漆黑如墨。
“蚀心掌!”公孙先生闪身避过,那锁喉之手也微微松了一丝。这一丝间隙,不至于令那乐师挣脱,却是令他舌下之物得以咬破。乐师顿时七窍流血,不时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连挣扎都没有便已然成了一具死尸。
眼见那乐师暴毙,公孙先生虽然有些遗憾,眼神中却没什么波动,他看向皇帝,问道:“其他人怎么处置?”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不留,都杀了罢!”皇帝冷冷地说道,那年轻而又苍白的脸上此时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这种表情在他要杀人时总会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