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卿并不搭理他。
他也不走,沉默了片刻,又道:“卿卿告诉我所有的计划,我告诉卿卿先皇去世的线索,不仅不会妨碍卿卿,并且有很多地方我帮得上忙,似乎怎么看,卿卿都是赚了。”
沐子卿呼啦一声扯开被子,下了床几步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拿过他刚倒好的水,一饮而尽。
“我以为凭王爷的本事,早已知晓我的打算。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
墨沉渊看着她手上那个自己用过的杯子,凤眸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卿卿不说,我便当不知。”
沐子卿一噎,木着脸看他。
二人大眼瞪小眼,片刻,终于是沐子卿先妥协了。
“成交。”
先皇的死若真有异样,在沐天成他们谋反之前查出便是一把利刃,若用的好,不仅可以送他们下地狱,或许还可以挽救沐子卿先前失掉的民心。
只是有一点,她做的事,终究还是跟他扯上关系了。
当晚,寝殿的烛光亮了许久,直到天光微晓,方才熄灭。
第二天一早,羽林卫再次将乾坤殿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亦阳面无表情地站在大门口,雕像般一动不动。
沐子卿在里面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
“沐三,沐一回来了吗?”
沐三没有现身,只在暗处低声答道:“尚未,估摸着过一会儿该回来了。”他昨晚被那个黑心肝的王爷给打晕了,现在脖子还痛着呢,得好好休息会。
“主子。”这边话还没说完,沐一的声音便从窗边传来,沐子卿扭头便见他鬼鬼祟祟的翻窗而入。
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主子,那福氏忒狠了些,昨天进了府不哭也不闹,只管坐下吃东西,那谢成徽因着您的关系只能好好招待着她,都以为福氏转了性了,谁料……”
“然后呢?”沐三翻身从横梁上跳下来,迫不及待的追问。
沐一看他一眼,继续讲。
原来福氏被关了那么久,终于变得聪明了一点,昨天在护国公府门口大闹一场后,便冷静了下来。
当时沐子卿在场,谢成徽不得不好好招待着她,她自己也知道趁着沐子卿的势,并且她如今弱不禁风,闹起来自己也讨不了好。
于是不哭不闹,异常平静地进了府,进去后便闷头吃东西,谢成徽无法,只能由着她。
此时新娘子还在屋里等着他,可福氏在这,他又不敢离开,只好等着福氏吃完了,正要走,却听福靖茹沙哑的嗓音响起:“是到了闹洞房的时间了。”
谢成徽顿时怔在了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周围的看客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异常尴尬的气氛,纷纷告辞离去,一时间大堂里便只剩下福靖茹谢成徽和一众家丁。
福靖茹喝下一杯酒,也不管他,径直便往新房而去,谢成徽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发现她去的地方是哪,顿时一惊,忙追上去。
不过他终究去晚了一步,等他到了新房,便看见他的新娘子肖玉茜面色苍白的坐在地上,空洞的眼神看死物一般看着他,一身喜服已经破烂不堪,无法遮挡的皮肤上伤痕累累,血流不止,最严重的是她的脸上,一道新添的疤痕从左眼角蔓延到右耳,福靖茹站在一旁,手里举着烛台,目光中的恨意似要将二人淹没。
谢成徽大吼着叫人。
福靖茹手中的烛台砰一声落了地。
她今天本就不打算活着离开。
火光中,谢韵满脸泪痕,尖叫着要冲上去。
肖玉茜被家丁抬了出来,谢韵冲过去狠狠踹了她几脚,她却毫无反应,只睁着眼睛眼神空洞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谢韵又要去打谢成徽,却被家丁拦住,一手刀劈晕了过去。
谢立德沉默了半晌,转身离开了。
福靖茹死了。
可那把火,因为灭得不及时,烧掉了半个护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