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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自由】

旧历,440年,花月,卡尔斯塔德镇。

进入花月之后,寒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帝国的每一片土地都开始焕发起春的活力。遍野都是蓝色的鸢尾花,当花开盛的时候,黄白色的花蕊展露,团簇起来,一如闪烁的星海。这座帝国西南的古老小镇也正是以这种景观而闻名,卡尔斯塔德,古语里便是繁星的意思。

自从边境一战之后,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我在收获了自由的同时,也收到了瑞恩的邀请。准确的说,是瑞恩背后组织的邀请。

他没有透露得太多,只是说他们是以反抗皇帝,推翻这个腐朽的帝国为目的的组织,也一直在寻找我。这个名叫“彗星”的组织神秘至极,我在帝都中也鲜有耳闻,瑞恩也没透露得太多,他说如果我愿意加入,他就带我去到组织的总部,到了那里我自会知晓一切。

杀了七皇子之后,我已然无路可走,也唯有这条路可走。

在我点头同意之后,瑞恩递给了我一根干枯的树枝。他说:“把这个放在身边,可以屏蔽掉那根老木头的感知,就是你们说的神树。不然的话,帝国的追兵就永远知道我们的位置。”

我接过树枝,手在触碰到它的一瞬间,我感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体里抽了出去,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油然而生。

瑞恩好像知道我的感受一般,他笑着对我说:“神树的投影已经从你身体里驱逐了,现在你终于自由了。”

“自由……”我喃喃着。

身后,鸢尾花的海洋在微风中绽开一道道涟漪。

#####

边境,丛林。

那日战斗的场景还留在原地,而基米尔的尸体已经被丛林中的野兽啃食得残破不堪。这个帝国曾经的七皇子,现在却落得尸首不全的下场。

一只飞鹰从高空中掠过,它看见地上激烈的战斗痕迹,以及那残缺的尸体,呦呦鸣叫了三两声,就开始盘旋起来。没过多久,一个又一个庞大的黑影迅速地从远方飞来,尖锐的鸣叫声也呼应般的此起彼伏。

一只只狰狞的飞龙扑扇着翅膀从空中降落下来,而它们的背上,还坐着一个个全副武装的骑士。为首的那只却不是飞龙,而是一只比飞龙还壮硕,气势更盛的狮鹫。狮鹫背上的骑士一身漆黑无光的盔甲,关节处都缀着尖刺,狰狞可怖。他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战斗痕迹,以及已经认不出的基米尔尸体。

他轻轻揭开面甲,露出一张有些妖艳的脸孔,红唇如血,柳眉杏目,作为一个男人而言,美艳有余而英气不足,更像是一个女人,一颦一簇之间有无限风情。而此时他的脸上却满是一种厌弃的神情。

“真恶心啊。”他从狮鹫背上跃下来,走向基米尔残破的尸体。

他身形纤长,在行走的时候却给人一种锋利的感觉,无形的灵如刀一般,他蹲在基米尔尸体旁边,一挥手,一片腐败的血肉就从尸体上片了下来。他拿起血肉,竟然放到嘴里咀嚼起来。

“神树,星灵。”他自言自语起来,“像是【杀】,又像是【破】。基米尔个废物,连对方的命星都没逼出来。”

他站起来,吐掉嘴里的血肉。

“走吧。”他对身后的飞龙骑士们说道,“传讯帝都,女剑圣已经死了。”

“可是三皇子殿下,我们没有发现她的尸体,皇帝说要带回她的尸体……”身后的一个骑士回应道,然而话还没说完,一只手臂就齐肩而断,顿时鲜血泉涌。

“叫我安德烈大人,别用皇子的称呼恶心我。”他声音冰冷,“至于女剑圣吗……既然要我出手了,那她唯有一死。”

“整个帝国啊,没有一丝美的地方。”他发出莫名的感慨。

#####

帝国西南,卡尔斯塔德镇。

我跟瑞恩已经停留在这个小镇足有半月了,他只是跟我说要等个人。不过这半个月倒也不是无事可做。由于屏蔽了神树的感知,我身上没有半点可用的灵,对于瑞恩的灵,我十分好奇,他似乎并不信仰神树,可他仍有灵的力量,而且更强更多。我问过他,他的说法令我十分奇怪。他说他的力量来自星空,来自特定的星辰。我问他这种力量需不需要献祭,瑞恩却笑了起来,他的话中仿佛还有另一层意思,意味深长。

他说:“献祭?如果说信念也可以作为一种祭品的话,那就是吧。不过星辰的力量更多的来自你的心,与其说是信仰星辰,不如说是信仰自己的心。”

可我仍不理解,我已经知道他的力量是一种全新的力量,可在原来的神树体系中,献祭是必须的一种手段,神树是这种体系中唯一的核心,灵的使用技巧决定了人的后天强弱,可灵的赐予却是你能否拥有力量的决定因素。然而瑞恩说的话却仿佛完全背离了这种常识。而他自己也不是像那种能够说清楚的样子,我再问他的时候他就很无奈地跟我说,等我们等的人到了,那个人会给我讲清楚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跟瑞恩在镇子里的酒馆坐着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女人坐在了我们的桌子边上。她戴着一顶又大又宽的斗笠,身上又脏又破,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她端起瑞恩的杯子直接一饮而尽,打了一个满足的嗝,冲老板挥手,喊道再来一杯。

瑞恩看见她,吓了一大跳,一下子从凳子蹦了起来:“艾丽卡?”随后他又缓过神来,恶狠狠地一把夺回酒杯,看到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哀嚎道:“为什么又喝我的!”

艾丽卡把斗笠摘掉,露出一头红色长发,她懒洋洋地趴在桌上,说道:“新人的那杯我已经喝完了,你的是我第二个喝的。”

“什么?”我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杯子也被她喝空了。

瑞恩有些无奈,拍了拍额头,对我说道:“这个就是我们在等的人,艾丽卡,组织的新人培训师。”

艾丽卡嘭的一下给瑞恩打飞,“去你妹的新人培训师,我就带过你跟莉莉丝。”

然后她转过头来,迅速露出一副笑眯眯的面孔,对我说道:“小妹妹,你别害怕啊,姐姐会好好教导你的。”

我有些慌了……

瑞恩重新回到桌上,又喊了点吃的。他咳了两声,示意恢复正经,说道:“你比约定的日子晚了半个月,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还是没拿到东西?”

艾丽卡摇了摇头,收起了嬉皮笑脸,她做出噤声的手势,只说了一句话。

“我遇到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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