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买地图,别的杂货铺都有,来我这里做什么?没见我这间叫做‘水货杂货铺’吗?能有什么好东西,年轻人,你还是去别家看看吧,走吧走吧。”老人逐渐走到了阳光下露出了身形,便是见多识广的苏也不免微微惊诧。那人身形佝偻,手指细长而又粗糙,胡子虽然缠在拐杖上但有一部分却还是拖在了地上,再加上那个嗓音,难怪年轻人都不喜欢来这里了。
那老人慢慢悠悠一步一步扎实的走到柜台后面,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苏:“你也看到了,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还是快走吧。”
苏索性搬了张凳子,直接坐在了老人对面:“老人家,不知您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做‘古松’的人?”说着,就在台面上写下了“古月”二字。与透特并列最大的还有一个“古月国”。
老人笑了一声,极其刺耳,又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双手在柜台下拨弄几下,台面打开出现了摆满了台面厚厚的一叠羊皮碎地图,“今天是我离开那里的第20467天,在你的面前是等份数量地图的碎片,你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在这个里面寻找出你想要的那份地图。”说完那老人就拿出沙漏放在桌上闭目不语,老人心知苏能找到这里也定时有知情人说过,只是又想起那个国家,心中气得更甚,索性更是加强了难度。
苏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计时的沙漏,迅速的在地图碎片里寻找了起来。在之前他了解了这人曾经的事情后,就已经对这人的难缠有了心理准备,却发现相较于他以前来说残疾后更是变本加厉了,虽是想着,手上却是不敢怠慢,一张一张的快速在眼前飞过,脑海中不停的将这些碎片与脑海中茕韵森林的描述一一对照寻找起来。从来没有人跨越过茕韵森林,虽然几千年中不停的有人进入过,但是绘制出来的地图一个屈指可数,详细的记录更是寥寥无几,千奇百怪的传闻倒是不少。此次需要前往茕韵森林中心的依云湖,没有地图只怕一个月根本无法顺利找到。
苏的记忆力本也不差,只是这么多碎片一一看下来也不免有些头昏,在手边上已经腾出了一小块地方,放着几块他确定的碎片,看这碎片大小,苏心中约摸这张地图大约是分成了六七十块的大小不等的样子。而且根据他的观察,这里面还混杂着其他森林的地图,这般寻找下来更是难上加难。一个时辰已去四分之一了,而碎片却看了四分之一不到,主要是分辨占用了大量的时间,苏不由加快了速度,只能将一些接近有可能的也一起挑出来,而无法达到百分之百正确了。
无论是在哪里,市道上马车的行进都会被人避开,但偏偏就有人兀自挑着东西,眼看就要撞上了马车,忽然从一边冲过来一个人撞开了他,那马车停也没停,直接冲了过去。苏啫扶住刚才推开的人,关切问道:“你没事吧?”那人从他怀中缓缓直起身体,看向苏啫,表情疑惑不解,苏啫心中惊诧,此人身形分明已是成年,却没想竟是童颜!那人看了看面前的人,又看了看远方马车经过扬起的灰尘,心中也知道了什么,抓起苏啫的手就将方才挑选的玉佩放了上去,然后扭头就走,苏啫心中实在惊奇,见对方走远才收回目光,带着一直站在一边的秋宿宸继续向前逛去。他们从东市逛到西市,对于西市这里的食物秋宿宸实在是欢喜的很,到处走走停停,苏啫也不阻拦,若是吃糖吃坏了乳牙,那也完全是他自己做的罪,自是要他自行承担。
沙漏里的时间已去了一半,改变了方法后苏的速度果然加快了许多,此时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的地图没有浏览了,而在他全部浏览结束后,想来定会有多余的时间再进行筛选,只是此时手边堆积的数量已有百多块了,其余的筛选下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那老人还是在闭目养神,也不知道睡着没有。等到苏将碎片全部筛选过去,扫了一眼沙漏,心里稍稍放松,总体大筛选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上几分,接着又在已经选好的那部分里筛选起来。
大陆上一共有十大森林,而排名第四名的茕韵森林面积也不小,找到现在,苏唯一能够确定的也只有森林的边缘地图以及依云湖周边的地图,而其他面积足足有这几日行进路程的两倍,找起来不是一般的费事。森林中奇花异草数不胜数,而无论是哪种动物或者植物,强大到一定的程度后必定会有固定的领域,这也能帮助他排除了一定的地图碎片,再加上之前从衿言楼看到关于这个森林的介绍,根据生长的树木,又能排除一些,只是同一地区的动植物也大多相近,十大森林中有三个是相近的,也就是说在剩下的这些里面,包含了三份森林的地图,以及少量其他森林的地图碎片,这下子,更是考验了苏。
时间终究是到了,桌上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光罩,一下子就将苏的双手弹开,苏看了一眼沙漏,笑道:“真没想到时间竟这么快就到了。”老人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手在桌下一摸,拐杖在光罩上一触,那光罩顿时如同水面一样漾开,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些没被苏选中的碎片。苏知道在自己没有挑选完的那些里一定还有茕韵森林的地图,而这些挑选的里面也一定包含着不需要的地图。
“既然选完了,那就离开吧。”老人撑着拐杖起身就要离开,苏连忙道:“谢谢您了。那边让我转告您一句‘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回去了’。”
“我会不懂他?他要是真的这么说早就亲自来了!”老人拐杖猛一戳地面转身离去。
苏也不想老人竟会是这种反应,老一辈的事情不是他所能了解的,转达也是他所能做的最多的了。看看时间,收起那些碎片就出了杂货铺。谁知转弯处正巧也有一年轻人要过来,苏虽在想事情,但也及时避过,只隐约撇见那人面貌竟如总角之年的孩童,苏心中惊诧,想回头细观,谁知,那人已拐入了自己刚出来的杂货铺。苏也未曾在意,脑海里只是不停的想着之前看过的地图碎片。即使是记忆力再好的人,看过的东西过段时间也会忘记的,乘着现在还有些印象,也许还能再发现几块地图也说不定。苏在脑海中拼凑着地图,回到了客栈。
“我们回来了。苏兄?想什么呢?”苏啫放下怀中玩累了睡着的秋宿宸,才去询问一直坐在窗边正在绘制东西的苏。
“地图。”苏吐出两个字,却连头也没抬。苏啫惊诧的看着他,本来以为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回答的,这次竟破例回答了自己,随即就反应过来又问:“是哪里的地图?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
“嗯,等会儿。”
苏啫见状也不打扰了,去做自己的事情,只是中途还是看了几眼苏的进度。
在苏啫回来之前,苏就已经拼完了地图,果然如他所料,这是一张被分成六十四块的地图,只是自己只找到了五十九块,虽然缺失的五块对于平时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茕韵森林这个地方本就错综复杂,神秘至极,即使是地图也比其他的地方简单许多,丢了这五块周围的环境根本就无从得知了。
秋宿宸睡了好长的一个觉,醒来的时候,就见旁边两个人都在坐着自己的事,一点也不注意他,嘴一扁,“bua~bua~”的发出声音表示自己的不满。
苏理都不理,依旧坐着自己的事情。苏啫上前抚摸安慰了一会儿秋宿宸,扭头问苏道:“天色不早了,你要吃什么?我给你端上来?”
“随意。”
苏啫微微点头,带着秋宿宸就下去了。再上来的时候,就见秋宿宸手上捧着几个橘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着饭菜的小二。苏收起地图,也一起用起餐来。
人尽皆知,数百年来从未有人能够将茕韵森林走遍,凡进去的人不是死亡就是莫名其妙的又走了出来,唯一一个曾成功进入取得湖水的人也无法说话,更是在后来彻底失踪在了大陆上,遍寻不见了。所以从未有人知晓林内的情况,便是手上这张简易的地图,苏也仅仅知晓这似乎是从三族中流传出来的,可是即便是有这张不完整又简单的地图,苏也不能肯定自己能够安然无恙的进入并返回。
苏放下碗筷道:“吃好了苏啫兄就先回去吧,我们明早一起上路。”
这是又打算甩掉我了?苏啫心中一紧:“那你……?”
“今晚宸儿就托苏啫兄照料了,这下可放心了?”苏笑道。
“呃……其他的事情是明天路上说?”一眼被看穿,苏啫讪笑道。
“嗯,去吧,顺便把东西也一齐带出去。”苏走向桌子,意思也已经显而易见了。
秋宿宸吃的满手都是橘子汁,苏啫也不介意,握着他的手出去了,还顺手关上了门。
等到入了三更,苏整理好绘制完成的地图,就听旁边门轻轻开启又关上,苏啫还没睡么?罢了,他心中也许自有打算。只是竟没注意错过了沐浴的时间,幸好还有些凉水,只是那热水恐怕要自己取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热水了。苏换了鞋就要出门。
门被轻轻敲了两声,小二在门外道:“客官,您的水已经放在外面了,需要拿进来吗?”
苏啫是帮我叫水去了?苏心中惊诧。“嗯,进来吧。”
小二左右手各提了一桶水,倒进了洗澡桶,桶中本就有些水,现在倒入这两桶虽然还未装满澡桶,但一人下去,水差不多到胸前,也足够了,这客栈真的是精打细算。
见小二退了出去,苏锁了门,确定四周安全后便褪下了衣服,后背冰清玉洁而不失力量感,只是正面心口上却见黑纹蜿蜒交错,时不时突起,似在挣扎,却被外面一圈白芒牢牢的锁住,突破不出。苏试了试水温,将手中药粉洒下后,桶中立刻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