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无法准确地形容出那是一种怎么绝望的感受,但我明白,那种感觉会让你忍不住颤抖,忍不住臣服。]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我刚想认同,但那道熟悉的求救声音硬生生阻止了我的步伐。我转过方向,大步流星地走近,只见几个陌生的男孩子围在一个女生旁边对她拳打脚踢。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有些呆了。果不其然,穿在这个女孩身上的蓝色格子上衣是我送给夏拥的!她的头发十分凌乱,以至于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夏拥,这个认知让我感到非常绝望。
我紧张失措地大叫,所有人几乎都在这时候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但是此刻我哪里顾得了这么多,直接朝她奔去,慌慌张张地问,夏拥,夏拥,你怎么样?
她牢牢地抓住我,像是濒临死亡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无助地喃喃道,甄昔姐,甄昔姐……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的名字,我心疼地抱住她,大喊,小河,还不快过来帮忙!
那几个男生不屑地扫了我一眼,高傲地拍拍手上的灰尘准备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嘲讽说,真是晦气。
这绝对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那么生气,愤怒涨满了我整个脑海,望着夏拥那因疼痛而苍白的脸色,我终于暴怒了。我近乎狰狞地出声,道,站住!
那样年纪的我,无所畏惧地用那双因生气而红了的眼睛瞪着他们。小河犹豫了一下,还是劝我说,甄小昔,你先不要着急动手,一会儿我给你报仇,但是现在,得先把她安置好。
盛怒的我压根听不进任何声音,我可不是什么温柔小绵羊,得罪了我,就要付出百倍的代价!
刚好,一个要找死的男孩率先开口说,哟,小妹妹,生气了?
听到这句电视里常播到的话,我不禁一口唾沫毫不客气地吐向他,还嫌弃地在衣袖上随便擦了几下。我才八岁,这人是有恋童癖啊,虽说不管从我的外表还是心理来看,都属于比较早熟的类型,可难道他们都看不出我还是一个儿童吗?
我偏激地大吼,呸,真不要脸!你这个人渣中的极品,禽兽中的二货,小妹妹是你叫的?
接着在他的暴怒下,我不顾形象地和他扭打在一起。原本在正规组织学过打架的我应该占尽上风,但偏偏他们是男的,天生的力气差距不是一星半点,所以我很快就处于弱势的一方,挨了两拳。
小小白趁势一口往他抓着我头发的手咬去,生生撕碎了他的袖子。我心下一喜,转了个圈就逃出了他的禁制,但他的同伴却又配合地围上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我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我以为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那种临死的恐惧遍布全身。我始终无法准确地形容出那是一种怎么绝望的感受,但我明白,那种感觉会让你忍不住颤抖,忍不住臣服。
也许是我上辈子做过太多的善事,所以今生,我遇上了爱着我的爸爸妈妈,夏拥,骁翮,还有予辰。可是,又也许我今生做过太多坏事,所以我在乎的人才会狠下心离我而去。
我想,我今天是九死一生了,可让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一直被我以绣花枕头作为标签的小河,竟然,是个高手!高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我认识的所有练家子加起来都难以企及的高度!当然,除了我爸和他的同事。
只见他优雅地把我从地上扶起,取下手腕的表,用一种看猎物般的凌厉眼光扫过去。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小河身上那抹似有似无的气场与王者霸气般的气质。
在我还未反应过来时,那些人便都已被打趴下了。瑟瑟的风拂过,他们慌乱地逃开,我呆滞地站在那儿,苦逼地看着他。
早知道他那么厉害,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拼死拼活却还被打了几拳,他倒好,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正当我埋怨得起劲时,小河一记指功弹在我头上,轻松将我从神游的边缘拉回,他说,发什么呆呢,还不快送她回家包扎。
我担忧地看着生命气息薄弱的夏拥,她的额角沾了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我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来,正要走,小河已经站到我面前,说,我背她,你指路。
我手足无措地把夏拥的手搭在小河的肩膀,让他背着她,自己便走在了前头引路。
凉凉的风掠过我的面颊,小小白跟着我走在一旁,他背着她,我的心像一波潭水被荡起了波纹。也许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发现小河就是一个谜,他身上藏着好多好多我不知道的事。他会打架,会伪装,似乎什么都会,可是,一个平凡的人,怎么会那么多?
其实世人就是这样,一个人展现给另一个人的永远都只有一面。可能他在这个人面前表现得很优秀,在那个人面前却故作纨绔,在其他人面前又不冷不热,不好不坏,所以我们总是无法全面地看到一个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小河也不例外。
起初我很讨厌这样,我总觉得人不能两面三刀,可是很久之后,我才发现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是别人心目中独一无二的那个人。如果他对每一个人都这样,如果他对全世界和对你丝毫不差,那么你,怎么能称得上是你,而不是你们?
夏拥的家很大很漂亮,可奇怪的是,我总感觉一种阴冷的气息缠绕在我身边。我拍拍她的头,提醒,到家了,夏拥。
她眯着眼,弱弱地说,放我下来。
见小河蹲下身子要松开她,我赶忙凑上去扶住,担忧地问,还好吗,你的伤口在流血。
她微微咧着嘴角,道,我姐今天回来,她会照顾我的,没事。
听到她这么说,其实我的心里不太是滋味,我想,这种无聊而奇奇怪怪的吃醋路径肯定大多数人都不会走吧,但小时候的我,就是那么无聊,而且,还走得偏执又幼稚。
后来,当我再次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被夏拥笑了整整一个月。那一天,她说,我的甄昔姐姐,你要不要那么可爱啊?
然后,一股又一股鲜血从那儿流出,像我止不住的泪珠,她流,我亦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