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明如玉般的脸在陈飞的眼中就好像玉面修罗一样，他很清楚他那账本一旦上交等待他的就是不是撤职那么简单的事，上军事法庭都是轻的，可是那么多的东西他自己也不是都吞得下去的，他可以吐出来没关系可是那些孝敬的呢？可是·····陈飞看看自己手中单子有些迟疑的说：“顾参谋，这个是不是要得有点多？我这一时真的拿不出来。”
顾清明看着眼前这个心头在滴血的人拿出一张公文说：“没关系，这是第九战区后勤部下的命令，如果你觉得你犯的事还是不够多的话加上这个，也是会让你活得很精彩的。”
陈飞一听马上又摇上尾巴了连声说：“不不不，顾参谋，我下令！我马上，我让我的弟兄们马上开车给第十军送去，马上清点！来人啊！快去仓库！”
陈飞好像突然之间干练了起来，精气神一下子就上来了，吆喝着士兵做这做哪。旁边的士兵拉住陈飞，小声在旁边嘀咕着说：“长官，我们那一个营的人还被顾长官扣着呢？”
陈飞脸上挂满了笑意说：“顾参谋，你看这是不是？我这人还是要熟悉的人才能干活嘛！”
顾清明抬一下眼皮子说：“没事，你们好好歇歇吧！我第十军人还是有那么几个的。”
陈飞倒也没有表现出受挫的样子，他走上前去拉住顾清明的袖子低声说：“顾参谋，这次你就让我过去吧！手榴弹我再给你这个数。”他竖起两根手指往顾清明眼前一送。
顾清明放下茶杯说：“你给个20箱手榴弹打发谁呢！再翻翻倍！”
陈飞一咬牙，一跺脚狠下心来说：“200箱不能再多了！50颗一箱都有10000颗了！”
“20000颗！少一枚都不行！”顾清明指了指账本说：“我觉得拿20000颗手榴弹换你平安走出衡阳的机会！这买卖您真的不亏！”顾清明也露出了他无利不起早的一面，用湘湘的话说，这家伙腹黑着呢！
陈飞看着淡定自若顾清明深知如果他真的被顾清明往上面告他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他顾清明是谁啊！顾老的公子，还是唯一的独子，得罪了他自己还不是早早的就遭了秧。陈飞当下就打定主意，给！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直到了黄昏，顾清明才把这些个军火全送回去第十军的仓库，看着弟兄们高高兴兴的把东西搬进去，顾清明一边靠在他的吉普车上吸烟，淡淡的霞光打在烟雾弥漫的身上，似乎和这一切完全诀别。
“长官！”小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长官，现在参谋处的人在找你，他们说去开会把把衡阳的民众运走！”
“知道了！”顾清明点点头把烟头往地上一丢踩灭，一边戴上他的帽子对小弟说：“小弟，你在这里监督一下让他们好生小心。”
“是！”小弟应了一声，便专心的看着前面帮货的人。
看着小弟目不转睛的样子顾清明不知道为何要问他：“小弟，如果我的父亲不是党国的元老，如果我不是他儿子，是不是也就是没那么顺利拿到这些东西？”
“长官，你看你就在说笑了！不管怎么样老子就是老子，不管你再不承认都是一样的。我以前就听薛大哥说过，你得到你想要的就行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想这事也就是这个理！”小弟说完憨憨的笑起来。
顾清明哑然一笑，可不是这个理？自己倒是糊涂了。
其实对于是否运走民众一事，在第十军内部也是有争议的，一派认为战斗激烈衡阳军民应该众志成城一心抗敌，一派认为打仗乃是职业军人的事，老百姓应该回避。争论不休之际，方先觉“啪！”的一声把杯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瞪眼说：“你们这些人还要争吵到什么时候？横山勇那老家伙的枪都快顶到老子鼻子底下了！我看这样决定，留下青壮年男子作担架队，野战医院、后勤部和第十军部队人员，其他人员一律上火车运走。具体事宜由参谋长安排，3日之内必须运走衡阳全部民众，南京之事定不可在衡阳上演。”一语既出，在座各位顿时无声。
“诸位为之军人，守土有责，马革裹尸也是吾等归宿。可妻儿老小何其无辜？衡阳一战不管胜负，我第十军必定尸横遍野。我方先觉有此觉悟，望诸位同仁也能有所觉悟，其次人多眼杂尔等敢保证留下民众数十万之多不能混进一两个特务、汉奸之流？我第十军在前线浴血奋战还要抽出精力查找那害群之马？”方先觉目光如炬，一针见血的说出最大的弊端。众将无法应答，葛先才看看诸位说：“军座所言句句在理，职下非常之赞同相信各位同仁也无异见。”众将连连称是。
方先觉走到那幅巨大的衡阳地图前说：“衡阳背靠湘水和耒水，地势南高北低，横山勇如果要进攻他会向那边？”
容有略说：“日军11军乃是野战师团，半机械化部队，北面地势较平缓对于机械化部队更为有利，职下想向定是向北而来。”
方先觉看看容有略笑笑说：“兵者诡道也，有时候反其道而行之反而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我想他定是向南而来，而且是西南。”
“军座。”这时候葛先才也站了起来说：“横山勇从来都是心狠手辣，他出战必先用飞机大炮炸一遍才攻过来，北边地势平缓有利于轰炸为何要选择南面？”
正在争论的时候，士兵来报“军座，衡阳市长赵君迈请求面见军座。”赵君迈？在座的各位听到了这个名字心中升起疑惑，这人怎么来了？
方先觉闻之面露喜色说：“诸位先自行商议，参谋长先随我来。”
赵君迈是何人？他是抗日名将赵恒锡的堂弟，毕业于美国威斯康星大学的土木工程系的高材生，后又进入美国偌维支骑兵学校，陆军中将，1932年时率部参加淞沪会战时主动出击，重创日军，后遭遇总参谋部撤职，脱离戎马生涯。1942年赵君迈任衡阳市长。
军人和军人总是惺惺相惜的，特别是中断军旅梦的军人。赵君迈虽然无兵可带但是还是堂堂国军的中将，他身穿中将美式军服，肩上将星熠熠向方先觉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衡阳赵君迈见过方先觉军长。”
方先觉微笑也回敬一个军礼，参谋长也连忙在其后面敬一个军礼说：“职下见过赵将军。”一番寒叙之后赵君迈便单刀直入的进入的主题问：“将军，日军来势汹汹，将军将如何面对？”
方先觉也坦承相告说：“不瞒将军，我第十军困难重重，第一条便是是衡阳民众撤离之事！”
赵君迈一听倒是奇怪，这位战功赫赫的抗日将领怎么第一条考虑的居然是民众之撤离？这时候不是应该众志成城保卫衡阳才是。
赵君迈问：“将军执意？”
方先觉点点头说：“是的，我的意见是，凡是妇人，十八岁以下四十五岁以上男子，撤出衡阳，其他成年男子如向撤离衡阳也可请求。希望将军和我部参谋长能够相互合作连同衡阳铁路局之工作人员，3日内上述人员全员撤出，当然赵将军您也是。”
赵君迈双拳紧握语气顿时重起来说：“将军觉得我赵某人是那贪生怕死之辈？”
方先觉摇摇头伸出手压住赵君迈僵硬的手臂说：“将军误会了，衡阳百姓数十万之众就算撤往后方哪能没有领头之人？需知群龙无首之祸害！”
赵君迈这才放松手臂说：“这倒是鄙人目光太短浅了！不及将军深谋远虑。”
方先觉笑了笑说：“不过是一时心急而已，将军心焦如此才会有所想。请问将军，城防建设得如何？”
赵君迈这才咧开嘴笑了起来说：“自五月起我四处征调木材，挖战壕，鄙人不才把自己在美国所学全部用上，请将军指教。”说罢从袋子里拿出一张图纸递给方先觉。
方先觉接过一看，赵君迈利用衡阳地势依山而建，遇水化泽果然好手笔。方先觉满意的点点头说：“将军，我第十军不过一万余人，这些将军苦心建立的工事可能还要放弃一部分。”
赵君迈一听大为奇怪说：“委员长不是说第十军有三万之众还有各路援军，鄙人想了想还是依4个军的建制来建立的，这衡阳守卫一个军怎么能成？”
方先觉说：“校长谋略不是吾等可能深悟的，我方先觉既然领了这个职位也只能奋勇杀敌以报师恩！”
赵君迈看着方先觉那张满是伤痕的脸，不由想起那日召开的新闻记者会，他正气凛然的指着腰间的勃朗宁手机说：“请诸位见证，这就是我自裁的手枪，我方先觉誓于衡阳共存亡！”
不知道他日，他是否还能看见这正气凛然的将军，也许衡阳一别，此生难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