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斯调查的十一小时前】
寂静的天空仿佛是从技艺卓群的画家身边打翻的蓝色墨水,被涂得湛蓝一片,偶尔会有如同棉絮团般的云彩停滞,风一吹,悠然的飘荡在空中。
一只赏心悦目的五彩蝴蝶,无声无息的拍打着娇嫩翅膀,从一片娇绿色的树叶上拍地而起,缓缓升空,只有那片树叶仍抖晃在空中;它在追逐,它亦在害怕;它追逐着这片非凡美景,害怕这片不能出现在世俗风尘中的景色遣返离去;
夏色如水,寂静而安详。蝴蝶愈飞愈高,它飞过草尖,飞过树枝,飞过山谷,乘风翱翔,凌驾于万物之上。它停下了,但没有停止脚步。
在它眼中,眼前景色尽是一片仙境,美轮美奂。在它所看到的视角里,你可以看到,是悬浮于半空中的一排浮空群岛。其分布位置类似于夜空的皓月与星辰,他们总以微弱的亮光衬托出皎月圣洁的光芒,默默的守护在它的身旁。
中央岛屿偌大无比,那是一片倒锥形的庞大土地,亦是一片地形有着丘陵和平原和山脉所聚集的地方。终年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如果你是一位从‘地面史前文明’的末代一直生活在现在的魔法师抑或巫师的话,你会运用自己体内的感知能力,就会发现,自古至今,这片神圣土地的生命力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生机勃发。
是的,再旺盛的生命力也是有供给点的,也就是所谓的‘根’,对啊,支撑起艾诺斯浮空群岛的庞大魔法支撑的源泉在哪呢?
就是那棵位于显眼位置的树。
那并不是普通的树木,而是拥有生命,拥有思想,拥有神主之力的圣树,这是精灵一族公认的信仰,当然,事实已是如此。它就生根发芽在中央岛屿的北上侧,宛如一尊永生的神灵。任何本岛的植物抑或是建筑物,都不可能高于它半毫;一些违背其法则的植物以及建筑物,都会被毁灭;
所以它拥有凌驾于本岛任何物体的高度,显得有种鹤立鸡群般的强力视觉感,宛若高高在上的君王在俯视他的臣民。
他就是岛,岛就是他。
这是精灵族一族对他最高的评价。
远观,它标新立异,于世间万物不同,色彩是一种难以用文字所表达出来的强烈视觉感。
非蓝,定睛一望,但又通体淡蓝;非白,着眼一望,但又通体皆白;我说过,这是一种不存于世的色彩,令人迷茫,令人入神,令人痴情以望。
粗壮的树根深深扎进土地中,甚至是穿透这几万尺厚的净土,通往下方深不见底的迷雾之海中,垂直往下,仿佛是章鱼的触手在接触探索着下方未知的领域。
有精灵说,那是一片广袤无边的海;有精灵说,那是通往地狱的深渊;有精灵说,那是伟大领袖多尼·艾诺斯·诺的墓地,有精灵说,那是多尼·艾诺斯·诺的住所,进去,就可以找到他。
近观,它是一件巧夺天工,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它的树干,它的密枝,它的藤蔓,它的纹路,都是造物主给予的偏爱。
看到它,园艺家会说:这是让我心甘情愿,毁掉我所有艺术植物的作品;雕刻家会说:这是让我无地自容,打烂我所有艺术雕刻的作品;画家会说:这是让我羞愧难当,烧掉我所有艺术绘画的作品。
如果它是植物,这是让园艺家自认无法栽植的天工植物;如果它是雕塑,这是让雕刻家自认无法雕刻的鬼斧雕塑;如果它是画作,这是让画家自认无法绘制的迷幻画作。
以我的眼光来看,它就像是水晶做的,隐约中给人以一种模糊的透明感,可以看见,里面蕴含的无限能量在运送,就像是生物体内的血液在流通。它的藤蔓有些会沿着周围,铺地而生;有些则围绕树干,顺其而上;有些则围绕枝干,垂挂而下。
金乌初升,晨曦来临,穿透它的躯体,通体呈现出一种淡蓝色的神秘感;金乌当空,阳光穿透它的躯体,通体呈现出一种银白色的压力感;
金乌落山,夕阳穿透它的躯体,通体呈现出一种耀金色的神圣感;夜幕降临,皓月当空,它自身呈现出一种深蓝色的凄凉感。
五色蝴蝶不在留恋这道令它沉迷的风景,因为圣树没有令它歇脚的绿叶以及供它饮食的花蕊盛宴,它继续在上空飞舞,俯瞰下面那一座座一排排靓丽的风景线。
它从南面下侧飞行。看到了一道显眼的景色,那是两道横穿中央岛屿东南西北的十字街道,空无几人。
左下角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遮天蔽日,枝叶密集的挡住了所有阳光,走进去,是一片阴冷凄凉的阴暗,这并不适合蝴蝶落脚。
它继续向东飞行,看到的一片大小街道纵横密布的繁荣城市,一排排大小不一,高低错落的建筑物在阳光的沐浴下,显得格外富丽堂皇,增添几分繁华的景色,这也并不适合它作为欣赏风景,愉快地享用美食的最佳场所,它继续飞行。
最终,它停顿一下,似乎看到类似于比较有趣新颖的东西,拍动翅膀,一口气冲过去。
‘黑暗中,一盏烛光摇曳,驱逐一片黑暗。
投射到墙壁上的影子拍打翅膀,尝试着去接近那片光明。
飞蛾愈来愈喜爱那片所谓的‘光明’,它奋不顾身的去紧紧的拥抱那团柔和的火焰。
——刺啦——!
却化为一团灰烬,生命停息在灯火跳动的景色中。’
——索格·格瑞斯
五色蝴蝶无疑是飞蛾扑火,在空中只是昙花一现。它被无形无体的防御结界伤害的魂飞魄散,甚至是不留下一点生命的痕迹,风一吹,消失的无踪无影。
这一切,都被位于伐泽尔宫殿最高层的索格王看在眼里。
他只是微叹口气,眉头紧锁着心事,惆怅的说道:“既知死亡,又何须再要去追逐自己心中的那片天堂呢,无疑是飞蛾扑火罢了!”惆怅若失的他并非感慨蝴蝶,而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一些事情以及将来务必要做的一些事情做出一些发自内心的叹息。
阳光挤进狭小的窗口,把墙壁涂成神圣的金色彩墨,照耀在窗边索格王惆怅的面容,照耀在地毯上,照耀在储藏着类型不一的古老书籍的三面偌大书架上,照耀在供索格·格瑞斯办公以及阅读书籍的桌椅上,细柔的阳光把房间里的每个角落照亮的通彻。
贪婪的它还不满足,又把索格王宽大巍峨的身影折射在地毯上,办公桌椅上,一直拉伸到金色墙壁上,留下一块黑暗。如同索格王的内心一般,再怎么璀璨辉煌的太阳照耀在这世间万物上,背面却永远是一片黑暗。看着窗外被自己治理的井井有条的繁华城市,却无心赏景。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橡木制成的金黄色房门贸然打开,是从外面被扭开的。
从外面空旷的走廊里走来一位貌似是执行队长的人物,他面貌年轻,橙色的头发被他刻意梳理到脑后,一直到腰间,露出精致的五官。
他长得颇为英俊,精心修理过的狭长眉毛下,聚着一双明亮的蓝色双眸,如同索格王一样,心事重重,眼神中又有一丝迫不及待,其有急事要与统治者并报。
薄薄的嘴唇一直保持着湿润,可以看出在他到来之前,从未向任何精灵交谈过。穿着一副修身的蓝色软皮铠甲,外面裹着一层淡蓝色的布袍,将俊秀的面孔隐藏在兜帽笼罩的大部分阴影里。他是一位蹈矩循规的绅士,可以从他脚上穿着的一双硬底黑色皮靴看出,走到索格王的背后时,这一过程都是悄然无息,静静地等待着君王的问话。
“米拉斯,事情已经调查的水落石出了吧。”君王对于自己的宠臣所表现出来的办事能力还是颇为自信的,何况是对自己效忠三十多年的心腹。
果然,如他所愿。
执行队长微微欠了欠身子,摘下兜帽,让阳光照耀在自己俊秀的面孔上,说道:“是的,尊贵的索格王,如您所愿。”
“说说看吧,但愿和我想的一样”,索格说话的同时,深深的松口气,如同横堵在心脏血管的棉絮被疏通一般。
“是的,索格王。根据【罗网】的探点所汇报的消息,‘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其中共有两位大人与其见面。一位是艾伯伦爵士,另一位则——,尊敬的陛下,接下来我要说的名字,请您宽容我。”
“不要遮遮掩掩的,说吧,米拉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降罪于你的。”索格王显然是有些迫不及待。
“是的,陛下。另一位则是,则是波伦尼亚!”
“什么?波伦尼亚?”似乎是听到一个令他倍感意外的名字,索格有些难以置信的将身体转过去,“这真是让我有些不可思议,他怎么会和米霍克有所交集呢?”索格王当听说这个敏感的名字时,不免会有些诧异。
米拉斯匆匆单跪在地,“请陛下恕罪。这并不是我一派胡言,而是经我验证的可靠消息。陛下,您也知道我和波伦尼亚的关系一向亲如手足,形影不离。当我听到这个名字时,我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陛下,这是实情,我不敢谎报消息。”
索格·格瑞斯相信他说的话,双眸凝聚于窗外,脑袋中乱作一团的思绪在慢慢的,有条不紊的理开。如果说,善于收集情报的执行队长是索格王的‘左臂’的话,那么右臂就是善于暗杀与格斗的【隐蝠】暗组执行队长则是索格王最为信任的另一位宠臣,他就是赫伯迪·波伦尼亚。
扬扬手臂,索格示意让后者起来:“依旧按照原本的轨道运行。”
【执行队长米斯拉着手调查的十五个小时后】
就在米斯拉通知所有‘怀疑对象’的当天夜晚,索格王召集所有可怀疑的目标:为宴会提供食物的主事厨师马丁,分放食物的老管家克林曼,以及与米霍克会面的艾伯伦副帅。
首先,就排除了索格一开始就有所猜忌的对象,证据是,主事厨师马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精心制作的美味佳肴会分配给谁,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蓄意谋害的可能,而且食物送到宫殿时,会有精灵亲自检验。
其次就是分放食物的老管家克林曼,他的年纪要比索格王年长,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从索格王出生时,克林曼就开始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也可以说得上是索格王的第二个父亲。
原本就没有对其有过怀疑之心的索格王当听到克林曼拿出最有力的证据时,也彻底消除掉了索格王心中的顾虑:在分放到米霍克食物时,有位年轻的侍从因经不起美食的诱惑,便偷偷吃掉一些米霍克座位上的食物,却没能够逃过克林曼那双经岁月磨练过的锐利眼睛,发现之后,克林曼将其狠狠的训斥一番。事后,那位精灵安然无恙。
经过调查,克林曼所说事情属实。
对于艾伯伦副帅,索格王确实是有所怀疑。当米拉斯汇报出一些情况时,也打消了索格王最后的疑虑。宴会前夜,米霍克主动找过艾伯伦谈及一些政治上的事情,并在侍从的见证下,由于意见不合的矛盾,米霍克与其狠狠的吵上一架,并在吵架之后的两分钟内,气愤愤的离去。
在排除这三名怀疑对象之后,惆怅若失的索格王向诸位表示真诚的道歉,同时也得到了他们的谅解,并让他们留下共进一次晚餐。
如果把怀疑的对象降落在你的头上,你的心里会或多或少的有些不自在,就像是心脏里种植着一颗铁蒺藜,生根发芽,刺痛的你的心。身为统治者的索格,必须是要安抚臣民的心,以保自己地位永固。
只剩下最后一位人物要前来接受调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