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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纽约

江南食府位于唐人街的中心地带勿街,至今已有30年的历史,是秦越的伯父秦松涛夫妇于1958年创办的。

秦松涛是秦越的父亲秦松林同父异母的兄弟,比秦松林年长10岁有余,娶了位日本太太川岛惠子。

当年秦松涛和川岛惠子在哈佛文学院一起学习西方文学史时,从没想过自己今后赖以为生、养家糊口的会是一家餐厅。

1944年,26岁的秦松涛学成后,犹豫着是否回国效力时,老父亲得知未来儿媳妇竟然是个日本人,勃然大怒。

惠子倒是很识大体,表示,如果秦松涛选择和她分手,回中国,她一定不会责怪他。

川岛惠子越是通情达理,秦松涛越是割舍不下和惠子4、5年的感情。

不回中国,就只能选择留在美国了,去日本那是更不可能了,虽然惠子在东京经商的父亲表示欢迎秦松涛。

真正走出校园,走向社会,两个年轻人才知道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

刚刚结婚的那几年,日子虽然清苦、拮据些,但从事着自己喜欢的工作,两个人相亲相爱,可以说是幸福的。

及至惠子的怀孕、大儿子的出生、小女儿的降临,秦松涛越来越感觉到来自生活的压力。

终于,这个小小的、充满着爱的家庭在组成后的第十年,迎来了命运最严酷的考验。

1954年的冬天,秦柏,秦松涛和惠子八岁的儿子,应该是着了些凉,感冒了。

大冬天的,小孩子感冒,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开始,小夫妻俩并没有太在意,以为,过个一星期就好了。

岂料,一个月后,小秦柏开始发烧、咳嗽;三个月后,小秦柏开始昼夜不停地咳嗽,人也越来越消瘦。

秦松涛和惠子开始着急起来,带着小秦柏,跑了好几家医院,看了好几个医生,最后,确定诊断为:肺结核。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不管是开心的事情还是不幸的事情,都会迎来结束的一天。

1956年的冬天,12月23日,星期天,圣诞节的前两天,那天,也是秦松涛38岁的生日。

秦松涛清楚地记得,那天的纽约,傍晚时分就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天色特别地阴沉。

家里的积蓄,因为这两年给儿子治病,已经花得所剩无几,但,那年的十二月初,秦松涛还是咬咬牙、狠狠心,花了近50美元买回了一棵近三米高的圣诞树。

秦柏见到圣诞树,非常开心,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彩灯、用小礼物装扮着自己家的圣诞树。

那天,晚饭后,收拾好碗筷,惠子拿出自己下午在家烘培好的水果生日蛋糕,点上蜡烛。

吹熄蜡烛前,秦松涛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心中暗暗许愿。

一家四口分食完蛋糕,秦楠跟着妈妈惠子到厨房洗涮碗筷。

秦柏从餐椅站起身时,忽然身子摇晃,一刹那间,秦松涛已经把儿子揽入怀中。

秦柏抬起苍白的小脸,满是歉意地看着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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