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琉看着更深露重,让苏莨回去歇息去了,独自一人躺在塌上直视前方,愣愣出神。
“琉儿…”
闵琉突然愣住了,何人在唤她名…
“琉儿…”又是一声。
闵琉的泪水突然从眼眶流了下来,很像重华的声音,却万分嘶哑。
闵琉艰难的起身,随意拿过挂在床边的外套,顺着声音去寻找那个在唤她名字的人。
打开门,屋外一片寂静,黑糊糊的一片,闵琉寻着声音的方向走,夜风吹过,闵琉紧了紧身上的外袍。
苏夙恰好夜起,却看见闵琉匆匆忙忙的出去,大晚上的,这个女人为什么在晚上出去?
苏夙也顾不得太多,跟在了闵琉的身后。
天际泛起了鱼肚白,白云厚重的挡住了初升的太阳,淡黄色的浅光散落在周围,山林里飘着浓重的晨雾,白茫茫的一片。
闵琉顺着声音寻了一夜,现在天已亮,闵琉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她听着唤她名字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看着四周的白雾遮掩着周围的景物,实在是看不真切,她慢慢的走到一棵大树下,缓缓地坐下。
闵琉一转头,先是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也同样与她坐着靠在大树下,墨色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白色长衫已有些破烂,唯独衣服上放着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花。
没有人再唤她的名字,闵琉别过头,却听见声音清晰的从一旁传来:“琉…儿…”
闵琉惊愕的转过头,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泪水一涌而下,她想唤他一声,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重华妖魅白皙的脸庞,勾人魂魄的凤眼中带着浅笑,不点自红的唇瓣勾起了好看的弧度,他靠近闵琉,紧紧的把闵琉抱在怀里,他说:“琉儿,真的是你吗?”
他虽说得平静,声音却是哽咽了,掩饰不住他的思念。整整三年不见,三年…
闵琉的眼前很模糊,她抱紧了这个男子,声音哽咽的道:“是我。”
“我终是见到了你。”重华垂眸,眸子里带着过多的思念,他吻了吻闵琉的脖子,眼角滑下一颗晶莹的泪水。可是…他无法伴闵琉一世。
闵琉吸着重华身上熟悉的气息,真的很想念很想念。
她听到重华说:“琉儿,我让你受苦了。”
闵琉摇摇头,重华抚摸着闵琉的后背,心疼:“如若今后遇到彦辰与那个男子,要远离。”
“为何?”闵琉深吸口气,心脏突然漏了半拍,怨恨涌上心头。
“琉儿…或许这次真的是天人永隔了…”重华的声音很悲凉,很孤独,很悲哀…
“琉儿,不要再去想报复,我不忍你为我而受苦。”他唤的每一声琉儿都是用心去叫,他恨不得把闵琉的名字刻在骨头里。
“你…”闵琉看着重华松开她,后退一步,惊愕的发现她的手碰不到重华了…重华的身体正在逐渐的变得透明,她拼命的用力去抓,却是始终碰不到。
她的泪水一颗颗的往下滑,她失声:“不要…”不要走,夫君…
重华面容苦涩,却是生硬的在扯着嘴角笑:“为夫要听最后一句你唤我夫君。”
“夫君!”闵琉毫不犹豫唤了一声,不要走!
“若有来生,我定然寻你。”重华满足的笑了,风轻轻的吹过,他的笑容却是飘散在风中了。
闵琉耳边的发丝被风轻轻吹动,她似乎听到重华在对她说:琉儿,莫哭…
重华方才衣衫上的海棠轻轻的落在了地上,闵琉无力的跌倒,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朵海棠,抱进怀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重华的姓名。
“他明明可以在默默的看你,却只为了让你看他一眼,如今去了奈何。”冰冷的声音从树上传来,带着一丝嘲讽。
闵琉只顾着哭,听到声音抬头却看见一身白色广袖长衫,衣袂飘飘,衣摆下渲染着灰黑色的水墨丹青,下意识道:“为何?”
“问白橪。”男子别过冷峻的面容,金色的眸子慢慢睁开。
“那是骨魍最后一丝的念想。”白橪从浓雾中慢慢的走了出来,身上的白衣飘飘,面容俊美无暇,犹如谪仙,给人的感觉很是冷清。
“他歇息梧桐三年,寿命不过三载,却是硬生生不吸食人血撑到三年余,念想不过是你,他寻到本座,他说,他只想再见你一面。”白橪顿了顿,眸子看向远方,“不是所有痴情人都会如愿以偿永生在一起。”
闵琉捧着手中的海棠,面容苍白,眸子里黯淡无光,眼前一黑倒了下来。
“呵。”树上的男子嘲讽笑了笑:“也是,白橪你也是在感慨自己?”
白橪扯了扯嘴角,沉默不语。
闵琉看到奈何桥头,有个男子正在微笑的看着她,她开口道:“夫君,等我,不要丢下琉儿,琉儿不想再独活。”
白橪脸色略微有些苍白,明明看多了离别,心中却是还在疼痛:“随之而去。”
等到苏夙找到闵琉时,闵琉已靠在大树下,她手里还紧紧的保护着海棠花,苏夙愣了愣,懊恼自己的迟钝,再迟钝下去人死了可咋办??
苏夙碰了碰闵琉的身体,略微着急的道:“喂!醒醒!”
苏夙脸色变了,把手指伸到闵琉的鼻子探她的呼吸,发现根本没有了呼吸,她的嘴角在带笑。
苏夙跌坐在一旁,哎哟…死了,苏夙感觉后背发毛…
整个人踉跄的跑了回去…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三生奈何,重华牵着闵琉的手慢慢的走进了轮回,来生缘,永生花。
九云山,白橪拿着那朵红色海棠坐在巨石上,垂眸沉思。
他把两人合葬在一起,忠心祝愿两人来世能白头偕老,却不知那个要与他白头偕老的女子何时才能回来?
他一闭眼,脑海之中便浮现出重华对他的哀求。
“君上,求您,我重华从来未求过任何一人。”
白橪把重华谢绝在外,重华离开梧桐十二个时辰便会虚弱而死,毕竟非人非妖,六界不会允许这种存在,它只能倚靠着梧桐古树,却在这跪了十一个时辰。
最后白橪还是妥协了。
白橪现在假山上闭目养神,树上多了一丝响动,然后山下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叫声:“佘默!你在哪?给我出来!!”
白橪皱眉,看向树上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