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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流水人家

红叶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晚饭时分。

赶路的这两天,他在火车上就吃了一盒方便面,此刻,他看着远处升起的袅袅炊烟,瓦凉瓦凉的小心脏终于又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迈开脚步,向着那炊烟袅袅的地方走去。

夕阳还挂在天际,虽然只是稍微的露出点头,但暮色已然暗了下来。四野一片寂静,只有他孤独的脚步声空洞洞的传了出去,又空洞洞的传了回来。

他英俊的脸上挂满了风尘,这两天的旅程似乎也让他的衣服沾染上了很多尘埃,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从远方归来的落魄的浪子。

但是他突然笑了。

举目看去,地平线的远处,高高的山直耸入云,这里正处在山峦和小平原之间的交界地带,不失山的雄壮,也不缺平原的平整,这里,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交错口,到了这里,平原的世界即将远去,大山的世界即将到来,山和平原携手相依,美得仿佛一幅画卷。

走过泥泞的稻田的田埂,跨过突如其来的小小溪流,闯进泛着新鲜味道的泥土的世界,前方的桃树下,房屋的檐角就在眼前。

红叶不由得从心中发出赞叹,“这真是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这里的空气是那么清新,暮色下的天空依旧蔚蓝,漂浮在天际的泛光云彩更是让人如痴如醉,这里,是真正的纯自然的杰作。

一边走一边看,很快红叶就来到了炊烟升起的地方。这里只有一户人家,四四方方的平顶房,四角却如瓦房一般立起了檐角,房顶上长着青青的草,大概能有脚踝这么深。房屋背靠青山,整座青山山形原本极其锋利,陡峭,但到了房屋所在地的时候却变得平缓,并向左右两边分开,呈凹形,将整个房子包在了里面。

“好一处风水宝地!”红叶看着这房屋布局,出声赞叹,“虽然龙脉脉象凶了点,但只要人丁兴旺,必出大富大贵之人。”

此刻,人工做的烟筒正斜斜的冒着烟,一阵饭菜的香味随风飘来,红叶犹豫了下,还是向着房屋走了过去。

远远的传来一阵歌声,一名年纪和红叶差不多的女孩,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赶着一群羊走了过来,恰好和红叶撞个正着,红叶站在一边,让推推搡搡的羊群走过,忽然又笑了起来。

羊群欢快的叫着,女孩的歌声却停了下来,她歪着脑袋,仿佛看神经病一般的看着红叶。

红叶笑了笑,等羊群走过,才对那女孩道:“美……,呃姑娘,我是外面来大山里淘金的,今天走的太远迷路了,你看能不能在你家借个宿?”

红衣女孩看着他,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

随后她的歌声又响了起来,清脆如百灵,明快似黄鹂,她跟在羊群后面,又向红叶招了招手。红叶心里一喜,赶紧跟了上去。

房子的门开了,女孩的歌声变成了大声的呼喝,杂乱的羊群如找到家的孩子,冲进了门里。

“回来完了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我没仔细数。”另一个声音响起。

红叶在外面想笑,忍不住出生道:“我数过了,47只羊,不知道够不够?”

“谁?”

红叶终于笑了出来,迈开腿走了进去,看到两个女孩正站在羊圈前,两双眼都看了过来。赶羊回来的红衣女孩年轻看起来稍微小一点,应该是妹妹,她的旁边,站着一个穿鹅黄衣服,挽着裤腿的女孩,应该是姐姐。

“你是谁?”穿着鹅黄衣服的女孩满是戒备的问,“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红叶满脸无辜的一指红衣女孩,“我是迷路的淘金客,错过了宿头,想在你们这里借宿一晚的,喏,她已经同意了。”

红衣女孩漆黑的眸子泛起怒意,狠狠地盯着他,仿佛在宣告她对枯叶自作主张的不满。看着她的表情,红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位美女,哦不,这位姐姐,行个方便吧。”

鹅黄衣服的女孩摇了摇头,脸上泛起了一丝为难之色,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里屋里就传出了一个声音:“红烛,红衣,怎么啦?是不是有客人来了?”

“原来这两个丫头叫红烛,红衣,真是有意思。”红叶暗暗记下了她们的名字,心里有些奇怪的想。

“哦!是的!”黄衣女孩答应了一声,看了红叶一眼,往里屋走去,只剩下红衣女孩和红叶站在外面。

“美女,你是叫红衣呢还是叫红烛?”红叶脸上的笑容不减,看起来就像是准备用一块糖勾引小萝莉的怪大叔,看着红衣女孩道。

“哼!”

讨了个没趣,红叶并不气馁,继续道:“这个红衣的衣,不知道是衣服的衣呢,还是一二三四的一?”

“哼!”红衣女孩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道:“是哪个一跟你有关系?”

红叶摸了摸鼻子,苦笑了起来:“没关系没关系,当然没关系。”随后他有些好奇的问:“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怎么你突然之间变脸变得这么快?”

“怎么没有得罪我?”女孩板起了脸,恨恨的道:“你又不睡觉,数什么羊?数了还非要说出来,这不是害我挨骂吗?”

红叶恍然大悟,“原来你把羊放丢了,所以才偷偷摸摸的……”

“呸!你才偷偷摸摸的。”

红叶笑了起来,心里更是开心,他发现,面前的女孩身上,有着一种少见的纯真,这些年一直在外,假面见得太多,这样纯真的女孩,实在是少见了。

“那你到底是红衣还是红烛?”

女孩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会看衣服啊?”

红叶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原来你叫红衣。”

“那你呢?”

“我叫红叶。”红叶忍住笑,“红叶红衣,你瞧我们多般配。”

“你去死!”

…………

就在这时侯,红烛从里屋走了出来,对红衣道:“奶奶不肯吃药,非要我去找人来驱鬼,你先照看一下奶奶,招呼这位客人吃饭,我去阿叔他们家,让他过来看看。”

红衣急了起来,“天都黑下来了,去阿叔他们家要走两个多小时呢,你一个人去怎么行?”

“没办法。阿爹没回来,只能这样了,别怕,我有看家法宝呢。”说着,她晃了晃手中的手电。

里屋里传来一阵咳嗽,红烛的神色明显着急了起来,她看了红叶一眼,有些抱歉的道:“抱歉,厨房里有晚饭,你可以先去吃点饭,然后去厢房休息。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叫我妹妹,对了,她叫红衣。”

说完,她看了外面差不多全黑下来的天一眼,打开了手电,咬了咬牙就要出门。

红叶笑了起来,拦住了她,看着她略带戒备的眼神,红叶笑着道:“你不用去找你阿叔了,老太太不是要找人驱鬼吗?我就可以驱鬼啊,我可以帮你们的。”

“你?”红烛愣了愣,看了红叶一眼,“你会驱鬼?”她转过头来看了看红衣,红衣则毫不知情的耸了耸肩,两人面面相觑,没有做声。

“真的。在我们村,我从小被人尊称为神童呢,为什么我会被人称为神童?那是因为我从小就有神迹!为什么我会有神迹?嘿嘿,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呢,从小我就扮观音,扮神仙,驱鬼可灵了,你们要相信我!”

红烛看了看红叶,有些为难的道:“额……这位……”

“啊抱歉,我都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叫周波,当然了,叫我老周也是可以的。不过,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红叶。”

“周先生。”

“呃,你还是叫我红叶吧,我比较习惯这个。”红叶摸了摸脑袋,有些不自然的道。

“红叶。你从外面来,当然也知道所谓的驱鬼这些东西全都是迷信的,我奶奶的病一定要吃药才能好的,所以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额……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红烛叹了口气,为难的道:“现在的问题是我奶奶她不肯吃药,一让她吃药她的情绪就会很激动,我们怎么劝都没用。”

红叶狡黠的一笑:“我明白我明白,那个药在哪里?拿来我看看,说不定我有办法让老太太吃下去呢?”

姐妹俩迟疑了一会,半响后,红烛转身,将红叶带进了里屋,将一个白色的药瓶递了过来:“你准备怎么做?”

红叶神秘的笑笑,“过会你就知道了。”

里屋里,一位年过六十的老太太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双目半睁半闭,面色发黄,眼窝深陷,眉心印堂所在的地方,隐隐发黑。

红叶看了她一眼,心往下一沉。印堂发黑,是病的太久,吃的药太多才有的症状,看样子这老太太的病已经是老毛病了,久劳成疾,再这么下去,只怕……

老太太感觉有人走近,又咳嗽了几声,虚弱的道:“红烛,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吃这药,这药都是骗人的,我这病,是鬼害的,要找道士来才能治的。”

红烛往前走了一步,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看了红叶一眼,咬了咬嘴唇道:“奶奶,不用去找道士了,咱们有福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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