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空气变得莫名粘稠起来。
柳珂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艰难。
她不自觉地翘起了尾巴，上面的毛一根根立起，脸上肌肉变得僵硬，瞳孔也放大。
被楚玥斩落的人一直抽搐着流着血，让空气中的铁锈气味愈发厚重。
柳珂看到面前敌人的眼瞳因此更加血红，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柳珂喃喃，她想起自己表妹曾说过的话，讲楚玥似有魔族血统，虽无元力，但发起疯来十分可怕。
她曾经不信，但现在……好像不能不信。
——魔？
——魔这种早就遗落消失的种族，也接受楚玥这样低劣的不祥之物吗？
柳珂心里嘲讽着，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畏惧极了。
面前这个诡异的家伙只是随随便便地站在原地而已，就有让她感到手脚瘫软、心脏剧跳的气场，那种可怕的杀气，却又莫名叫人想要去……飞蛾扑火！
柳珂忍不住蹲了下来，她紧紧抓着脚下的砖墙，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扑上去，把自己的脖颈送到对面敌人的嘴下……她居然渴望被这个人吃进肚中！
耳中听到的声音越发嘈杂了，让楚玥想起小时候听收音机信号不稳的情形，此刻，她耳朵就响着这哗啦啦的杂音，让她的耳朵近乎失聪着。
鼻间只能闻到血的味道，那样浓厚的腥味，却成了无上美味散发的香气。
“视”界也变成黑白，唯有一颗颗颜色各异的“核”在跳动……那是力量、与食物！
楚玥舔了舔嘴角，她脚步轻轻一点，从墙头落了下去。
只是这样一个动作而已，却叫察觉到某种凶兽已经觉醒的人都忍不住后退，连那位一向不与人交际，看起来格外冰冷漠然的沉月，都微皱眉头、略显紧张地迅速往远处跑去。
那些藏在暗处窥伺的人，因为和柳珂没有瓜葛，也机敏地跑得远远的。
唯有柳珂，她倒退两步之后，硬撑着一口气留了下来，却苦了她那些同族的伙伴，即便害怕得瞳孔都在颤抖，却因没有柳珂的命令，也不得不留下。
墙头下方，楚玥走到了那被她差点劈成两半的人身边，她神色看起来略显呆滞，但动作却依旧干净利落。
不管是行走、举刀、挖开腹部、还是伸手入内都……
——楚玥！你在做什么？！
楚玥猛然惊醒，她一下子将手从温热的血液中抽出，因此有血沫溅起到她脸上，却让她有被刀尖刮到皮肉上一般的痛感。
——又来了……又来了！
从失控吃下那颗九阶的元核开始，到兵器库困杀猎物并吞吃，再到现在，已经是第三次！这种失控，也一次比一次严重！第一次只是吞吃的过程脱离自身的控制而已，第二次却是杀戮的过程**纵，到现在第三次，尚未吞噬，就已经失去意识！
灵魂被架空、身体**纵，那种可怕的食欲一旦苏醒，就会让她去做顺从本能的事情——撕开躯壳，取出元核，吞吃入腹！
就像是吸食毒品的人，一次次更加沉沦，这样下去，被彻底控制思维做出违背本意之事也不是不可能。
尽管这种如同无智慧野兽般的纵欲，的确会给她带来快感，但是这种无意识的行为宽慰的只是身体罢了。
——这种放弃了思维与人格的快乐……我不要！
楚玥一下子甩开刀，想要站起来，却被体内汹涌的饥饿击倒。
骨骼仿佛被蚂蚁啃噬，血管有如针锥，密集的痛楚让她瞬间脱力，而食欲，却仿佛火山爆发后的熔浆，铺天盖地的向她涌来、直到严实包裹！
楚玥跪倒在地。
她极力抵抗着这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可怕力量，剧烈的痛苦让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这眼泪竟鲜红欲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从前就只是孤独的、寂寞的一个人，从小就只被当做武器驯养，但为什么后来却剥离我的身份，把我装入另外的容器，还让我遭遇这样的事情！
——好痛苦。
楚玥蜷缩着身体，无声哭泣。
她从不曾在人前展露自己的脆弱，但现在却顾不上这些了。
——谁来帮帮我？
——谁来救救我？
她浑身颤抖着，耳中的嘈杂让她脑中愈发混沌，想要妥协的想法也干扰般涌出来。
——何必这么痛苦呢？
——妥协吧。
——成为“魔”不正好吗？杀戮不是让你感到快乐吗？
楚玥的抽搐停顿了，下一瞬就更加剧烈。
——我不要！！！
——我只剩自己了而已！
——为什么还要被奇怪的力量吞噬！
她不想……她不想像一只野兽一样，由本能控制行为！
“……我首先是楚玥，其次才有种族……”
她想起自己曾对某人说过的话，现在看来，却只是大言不惭罢了。
她自嘲的笑起来，却因此想起那个人赠予的让她无数次感到安心的礼物。
——你能救我吗？
楚玥抬起手，将骨笛衔起，咬在齿间，轻柔吐息……
*
柳珂从墙头站了起来，她感受到那种让她畏惧的气场弱了许多。
她看向楚玥的方向，却发现那个人此刻居然蜷缩在地，看起来狼狈不堪，仿佛在忍耐着什么痛苦。
“真是古怪呢……”
柳珂这样低喃。
但无疑，面前有一个很好的机会，让她能够为自己的表妹和已逝的舅舅报仇。
于是柳珂举起了刀，向那个毫无抵抗之力的人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