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楚玥和廿七交谈了一番后，廿七就把房子里的厚重帘子全部拉拢，服侍着她睡下。
霜月宫里只有白天，判断时辰都是靠敲梆子的人。
楚玥没睡一会儿，起床的梆子就敲响了。
而廿七也开始敲门。
幸好她一贯不需要太多睡眠，所以也并不因此感到疲累。
廿七进屋把才拉拢的帘子拉开，服侍着楚玥穿上衣服，并把下摆的裙摆撕开，和穿在里面的长裤一起用绑腿绑好，又给楚玥套了一双软底小靴，连楚玥的水袖都被她用绑布一圈圈缠好，最后给楚玥绑了个护腰一般的宽腰带。
“这是怎么了？”楚玥顿感利落，心情大好地活动了一下手脚。
廿七一边整理，一边道：“今天是到兵器库挑兵器的日子，裙子太累赘，但又没有别的形制可以替换，只能这样处理。”
楚玥顿了顿，看向廿七，轻轻挑眉。
廿七面有忧色道：“是，同姑娘想的一样。”
楚玥微微一笑，道：“何必担忧？你姑娘我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廿七却道：“我来的路上听到了一些风声，讲姑娘是个天生不能引元入体的……废物，之前引起骚乱也只是为了……勾引城主。”
楚玥噗嗤一下笑出声，并不正面回答，只道：“要是柳珂只会用这些小手段的话便不值得我对她警惕了……”她看向依旧忧心忡忡的廿七，笑道，“廿七，敢不敢和你姑娘交交手？”
廿七皱眉道：“姑娘！”她咬了咬唇，“廿七虽不才，但也是二阶武者……”
楚玥只是笑，她忽然直手而上，手若利爪往廿七脖颈抓去。
她虽看似漫不经心，但招式尽显杀气！
廿七一悚，本能反击，她扭身躲开，元气鱼贯而出汇聚手上，却来不及击出就被楚玥不知用什么手法还是将她脖颈抓住，指尖对准了她的咽喉。
廿七愣怔，露出喜色，又感觉楚玥把她抓疼了，便嗔道：“姑娘……”
“这下放心了吧？”楚玥笑嘻嘻地收手，她胸口旧伤隐隐作痛，却不愿被廿七看出，就转头看向镜子，自己把头发抓拢，找了放在梳妆台上的缎带系紧。
“看来姑娘实力不俗，是廿七多虑了。”廿七心头略有疑惑为什么楚玥出手居然没用元气，但见楚玥自己速度极快地把头发扎好，就连忙抛开杂念，上前帮忙用梳子整理。
楚玥整装完毕，廿七就带着她到霜月宫的食司处用早饭。
两人一走进食司处，就感到有审视的目光在上下打量。
廿七忍不住顺着目光找回去，却见那些人都镇定自若地吃着自己的饭，好像并未看过来。
她咬了咬唇，心头又担忧起来。
楚玥拍了拍廿七的后腰，从容走到一处空位坐下，廿七见楚玥镇定至此，也平静下来，拿了餐盘去给楚玥和自己打饭。
那头楚玥才坐下没一刻，就有穿水蓝纱衣的琼玉位霜月女走过来。
是之前几次没给楚玥好脸色看的那人，楚玥看到她的腰牌，上书“琼玉、齐曼”，并注意到此人也用来绑带束好裙摆，不由得微微一笑。
“楚玥？”面前的女子抬着下巴看向楚玥，傲慢道，“这个位置是我先看上的，麻烦你让一下。”
楚玥简直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被这个齐曼幼稚的做法给逗乐了。
她眉眼弯弯，下垂的眼角让她看起来格外温柔，她开口说话的声音也让人心里一酥，十分柔声细语：“如果你喜欢，那便让给你。”
说着，楚玥起身站起来，见廿七刚好走过来，就招呼着廿七走到另一处空位。
齐曼露出笑，坐在楚玥的位置上。
廿七恨铁不成钢，道：“姑娘！你干嘛让给她！不知道周围人都在看你们吗？你不是说如果一开始就低头，日后必有无数的低头吗？为什么现在还……”
楚玥只是淡笑道：“柳珂是我敌人，而她不是。必然见血的斗争竟是以这种把戏开场，不是很有趣吗？走到最后的人永远是善于蛰伏、不显露与人前的，齐曼那种人……恐怕第一关都熬不过去。”
廿七眨了眨眼，忽然感到面前看似和善的人居然有种兵不刃血的冷酷，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用过早饭，霜月女们便在祭坛前汇合。
穿水蓝沙衣的琼玉位和杏黄纱衣的朔星位最先集齐，稍后则是身着白纱的沉月位。
楚玥这才看到同样把衣袖裙摆绑得干脆利落的两位沉月，其中一个当得是沉鱼落雁风华绝代，就连脸颊后方未完全褪去的青鳞都无法影响她的美貌，让女子都忍不住要沉迷进去。
但她锋锐如刀般的目光却让人感到莫名胆寒。
相较之下，另一位猫族沉月就显得逊色多了，娇娇弱弱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最为女子不喜，唯独一双一蓝一青的鸳鸯眼给她增色，却又让她显得妖异。
青鳞的沉月目不斜视，猫族的沉月却环顾四周，最后向楚玥微微一笑。
她这么一笑，好似她同楚玥关系十分要好一般，叫众人把目光都聚在楚玥身上。
楚玥和善地回之一笑，然后无声唇语：“周、梦。”
这下，猫族的沉月柳珂差点没绷住她温软娇弱的模样，几欲变脸，便急急回过头，捏紧了拳头。
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楚玥却乐得不行，心道这就跟逗猫一样有趣。
没过多久，青石位的人终于到齐，霜月宫的第一次晨会便正式开始。
一个面容严厉的老妇在众人注目中走到祭坛上，接受了叩拜之后就高声宣告道：“霜月之争，从现在开始，老身不才，身为人族，仅为四阶橙核武者，幸被选作此会事的监察与裁判，望诸位姑娘多多包涵。老身姓越，诸位姑娘可称越嬷嬷。”
于是一众女子款款下摆，齐齐叫了一声：“越嬷嬷。”
那位越嬷嬷站在高台严肃地将霜月女们扫视一周，老迈却极清亮的眼神让有些略显畏缩的女子都不安地低下头。
她忽然抬手指了一个人，说道：“那位姑娘，请到祭坛上来。”
众人都不禁往那处一看，原来是个琼玉位的，只见她长发如瀑，衣摆翩跹，眼角拉了一条鲜艳欲滴的赤色眼线，而那惹人注目的赤色狐耳更是昭示着她是一个风情万千的狐族。
那女子被越嬷嬷指到时，先是一愣，而后面露喜色，提着裙摆站上祭坛。
谁知她才在祭坛上站稳，越嬷嬷就劈手攻来。
她脸色一变，慌忙应对，却被自己的水袖裙摆牵绊，无法使出全力，被越嬷嬷轻而易举劈开胸口，挖出了心脏！
霜月之争，居然在此刻就死了第一个霜月女！
只见白玉砌成的祭坛上血喷如泉，染得遍地鲜红。
越嬷嬷却面不改色，踏在一汪鲜血之中，随手丢弃尚在跳动的心脏，不甚在意地掏出了手帕仔细擦拭。
众女惊悚，不由得咽了咽喉咙。
紧接着，便有候在一旁的小侍走上祭坛，搬走尸体，清理了血腥现场。
“知道她为什么死吗？”越嬷嬷擦干净手，严厉环视四周，众女皆噤声聆听，“目标不明，计划混乱，不懂情势，还洋洋自得。霜月之争虽是争男人，但现在没男人来看她的争奇斗艳，只有参与这场斗争的所有人的虎视眈眈，她这番作态只能天看，我就只能遂她意送她上天！大家也别忘了，你们争的不仅是男人，更多的是城主之妻这个地位，不知诸位……可有警醒？”
她话音落下，众女终于醒悟。
没听从女侍建议穿了盛装的顿时后悔，她们连忙摘下自己发髻中插的钗环，将水袖卷起裹紧，然后撕开裙摆绑在腿上。
更有穿了可以露出好看脚趾的木屐的女子，直接将木屐踢开，撕了衣摆将脚裹好，才肃然而立。
越嬷嬷终于露出满意神色，领着众女走向兵器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