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彦鑫没有说话,并不是没有挽留的意思,她的眼睛一向有让人不忍心的魅力,温柔无害,让人不忍心欺骗她,伤害她,即便是骗了她,她还是一样的无所谓。她宁可做一辈子笨蛋,一辈子被我欺骗,也不要亲眼看到这肮脏的真相。
但是这一次,我搞不懂她是怎么了,她的言语那样犀利,让人不寒而栗,我完全被僵住了,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似的,双手紧贴着身体,用力紧攥着拳头。稍微用力就会听见我牙齿打架的声音。也许是她太小心眼,小肚鸡肠,误解了我,但我还是想要离开这个令我失望的电影画面。哪怕我宁可住酒店住的倾家荡产,也永远不要在这间房间里发生什么事。
她强留过我,劝我不要使性子,而我一副倔脾气,死活都不想留下来,寄人篱下,我不想在阳光照射进来的缝隙中妥善安置自己的人生,可惜,局面没有僵持太久。
不是我想在她身上蹭到什么,但对于我个人而言,给我献身的女人车载斗量,根本用不着像蚊子一样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垂涎她的美色,我根本没有这个野心。也不是我不想回家,而是因为我要把那段时间消磨殆尽,直到我真正回家的时间到来。
我们住在离城中不远的银河国际59号,我的房租是每月20000元人民币,记得去年九月份还是每月15000元人民币,直到房东太太安装了新风除霾系统,房东太太也下血本安装了指纹门锁,智能触摸开关,配备了扫地机器人。老小区的密码锁早就过时了,指纹锁,颜值高,逼格也高,光是这功能就能把邻居阿姨吓一跳,更别说安全性。智能触摸开关虽然价格高,但对于房东太太这样的人来说,感应模式见识完美一点儿都不觉得奢侈。用她的话说:“这房子我是留给我儿子的,以后它结婚了,也省去了装修精力,这些装修我都是按最好的来的”。她停顿了一会儿见我们没反应便撇撇嘴继续说:“再者说,银河国际离中心公园只有半街之隔”。
她兜了一圈就是想告诉我,如果把所有人的头尾相连,按照每人5英尺8英寸计算的话,从银河国际到市中心的长度达到了本市人口万分之一。我住在19层,我在这里心安理得地居住了一个月零七天。
令人不爽的是,根据我住了这么久的经验我就可以在几秒钟之内准确地判断出这嘈杂声不是谁家在装修,而是有人在敲我家门。
上一秒,吴彦鑫从背后抱住我,秀发轻轻飘过我的脸颊,握着我的手说:“陶然,原谅我,我不是故意我生你的气,别离开我好吗?”
她抱着我,我丝毫没有犹豫,谁也没有料到的是,我和吴彦鑫却被一阵敲门声给惊着了。
我迅速的咬紧牙去准备开门,我把吴彦鑫搭在门锁上的手拉开,打开门那一瞬间,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我身后的吴彦鑫,我看见一个中年男子,颧骨太高,英俊的脸上挂着一副黑色眼镜,给人的错觉就是一身学究气,面对这个不速之客,我疑惑的问:“请问你找谁?”
他的行为马上印证了我对他的看法,不禁让人对她人有一种暴殄天物的惋惜之感。
慌乱之余他对我大声叱道:“你个小王八蛋,你给我滚出来”,这声音似乎是平地里的一声惊雷,我用十万个疑问句表示自己的震惊,难道说这个老王八犊子在骂我?我整个人像一个炮弹似的爆炸了,气势汹汹地对这个老杂毛吼道:“你满嘴喷粪,你嘴炮大赛能篡位为王”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吆喝一声说:“你真是够清闲的,胆够肥啊,跑到我家来勾引我的女人”
“你他妈是谁啊”我的眼里要喷出火来了,想动手收拾这个嘴巴贱的熏得整个地球都颤抖的人。
局面正僵持不下,吴彦鑫挤上前来,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先天失聪的小女孩第一次戴上助听器后难以置信。
“傻狍子”我边说着,边把袖子捋了上去,想把他生吞活剥了不可。当机立断,下意识的想直接给他一记耳光。就在这一秒内,吴彦鑫使劲把我的手臂往回拉,我用尽的全身力气硬生生的被吴彦鑫给半路拦截,虽然我身无二两肉,至少挨他几拳是没问题的,不至于当场吐血身亡。我被他震惊的精神崩溃,我想把他撕成碎片,来证明我的清白。
他看了看我身后的吴彦鑫一眼说:“你不是吴彦鑫吗?你怎么在这儿呢”
吴彦鑫的目光被他统一的控制住了,我在想,她的组织语言能力和智商是不是随着每个月的大姨妈一起流逝了?
我被他震惊的精神崩溃,我想把他撕成碎片,来证明我的清白。
吴彦鑫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总编,怎么是您?”
这个中年已婚男人看了看吴彦鑫一眼,然后松了松紧勒住自己脖子一天的领带,用手抓了抓凌乱在空气里的一头乱发,露出锃光瓦亮的额头,脸上的黄斑掩遮不住近乎透明的痣。上帝造人是公平的,人的智商和长相成正比,我的心里有种很复杂的情绪,悲愤中掺杂着一点不可思议。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顷刻之间,我狰狞的面孔,胸腔里积液的剑拔弩张瞬间就没了。还不是因为吴彦鑫的双手死死地掐住我的手臂,我才意识到这种画面没有电影画面那样充满暴力美学。
感情是他记错了房间号:“这里不是1904吗?”
我指了指对面的1904的门,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平静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注视着我说:“对不起,不好意思,打扰了”
对面1904房间的门打开了,我们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躲在门后的女人,红颜祸水,大概就是形容她吧!
就在突然之间,我明白了这个找碴的男人背叛了自己对妻子的誓言,在外面包养了别的女人,说句三观不正的话,我很难理解他为什么要出轨,我也很怀疑这位女性的审美标准。
对面的门开了半扇,这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冷不丁的扔了一句话:“进来吧。”
傻狍子打量了一下楼道周围处变不惊的说:“对了,现在是九点一刻,我不打扰你们了,对不起,今天有活动,我马上要出去”
干什么这么慌张?我还在想,要不要请他进去喝杯酒。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她的那一刻,我仿佛要跳出来的心平静了好多,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只听见对门不到五米距离的声音:“开始你让我等,现在你又要猴急的走,你他妈让我觉得自己是廉价的小姐!”
“宝贝,不是那样的,我答应那家伙10:30就得过去接他。”
“谁,那你他妈为什么要让我在公寓等你”
“是我们公司的傻鸟”
隐隐约约的声音被隔壁晨练遛狗回来的王阿姨打断。
“你被锁在门外面了么”
“没有没有,我只是再等一个朋友。”
在房间里鬼混的两人终于下楼了。我不自觉的躲在楼道的角落里,
小三冷笑着不卑不亢地说:“那我以后住哪里?你什么时候和她离婚,我对你是死心塌地的,离婚后财产你们怎么分割”
从道德上说,小三是很多男人正房的公敌,但我和这长相貌美的小三无冤无仇,毕竟他们的行为是可耻的。我敏锐的直觉告诉我,我纠缠上他了,我得对他们进行深一步的跟踪,谁让他辱骂我的时候义正言辞,低俗,恶毒。我怎么着也得饿虎扑食一样抓住他的把柄,搜罗他的有效证据,这样才对他有震慑力。
“我告诉过你了,这件事我会回头跟她说的,我现在送你去地铁站”
“去死吧,你应该让我打车回家”两人说完后傻狍子就匆忙离开了。
那个别人所谓口中的“傻鸟”的称呼似乎也能扣在这个年轻貌美的女性身上,看上去傻鸟现在只能郁闷的徘徊在自己的公寓楼下等出租车。
我像往常一样在公寓外踱步,她看向自己家的公寓,然后悄悄的上楼了,她走到门口在身上找自己的房门钥匙。隔壁房间的王阿姨拎着包开门走了出来。
这位小三女性抬起头:你好,阿姨”
“我最近听见你房间里很吵,你稍微收敛一点,不然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小三尴尬的开门进屋:“对不起,阿姨,骚扰到您了,我会注意的”
霎时间,整个楼道安静了,除了偶尔会听见1904房间里的吵架声之外。要不是吴彦鑫阻止了我,劝我不要瞎折腾,恐怕我已经把头凑过去挤入1904房间叫她如何看清一个男人不顾自己的家庭出轨别的女人,顺便教她普及一下不知廉耻的含义。
有时候我也总会在公寓楼下遇到几个总是搬着椅子坐在小区周围说是非的老太太,只要小区里有什么可八卦的新闻,她们就会发挥出私家侦探般的敏感,将事情挖掘个清清楚楚,然后就在小区里有一段时间进行新闻联播。
“刚才那两个S货真是闲不住,又勾引了个小白脸。”在她们的眼里好像长的漂亮有姿色的女人都很放荡。
吴彦鑫心里明白被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不好受,她每次路过那一帮老太太的时候会死盯着她们然后心里盘算着把她们撕成碎片,再怼扒怼扒挫骨扬灰。
吴彦鑫吵架功夫了得,怒目圆睁,两眼充血,鼻孔喷火:“都一把年纪了,不去接孙子放学,一天都闲出屎来了就知道搬弄是非,嚼舌根。”
吴彦鑫离开后这些老太太瞅着我意犹未尽,天天唠叨:“一个铁打的肾,每天从墙那边都来传来那种嘈杂的声音,看来你们好像每天都在频繁造人啊。小伙子,别太频繁,悠着点,当心身体”。
这些退休老人往往因为自己家的很多事看不顺眼,就产生心理变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然后合计着编排八卦别人。
原来一个人到了最伤心最绝望的时候,是不会顾及尊严这回事。吴彦鑫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没有和同幢邻居一般见识。原本不必这么隐忍,大可以甩出一句脏话就走,但以大局为重,她忍了?
这些老太太子虚乌有地说吴彦鑫经常带一些狐朋狗友来家里鬼混,对面住着的陈璐也是,时不时有乱七八糟的男人来找她。面对这种搬弄是非的人,吴彦鑫,陈璐她们的脸上萦绕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却无法被忽视的悲凉。
尖酸刻薄的小市民,嘈杂市井气息扑面而来,我拿余光瞥向吴彦鑫,心里盘算着怎么收拾这尴尬的场面。
我不想让这些老太太的思想情绪变得紧张,我只是一个劲的傻笑。
此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和那个陈璐差不多,虽然我的行为有些可耻的滑稽,但我不想成为深扎在别人心脏里的小刺。
而我还意图想霸占吴彦鑫的身体,想想,感觉自己都有点邪恶。
套吴彦鑫的一句话说:“我吴彦鑫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为人处事绝对问心无愧。”
我乘胜追击:“鑫鑫,你SB气质与日俱增让我很吃惊。”
吴彦鑫假装没有意识到我的敌意:“你小子居然爆粗口,有必要连平日里阳光的形象和气质都不要了吗?”
我闭上眼睛,觉得自己人生真是充满了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