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晴口中念个“沉剑诀”,单手抓住竹排,“柳眉刀”凌空而出,一刀横扫,作为长剑,右手运劲,突然一股巨力,将她倒拔而起,重新回进竹排之上。卿落月见着一着如此迅速,不由眼泛清泪,低声道:“姊姊,我害苦了你。”
她扶起李笑晴,适才这一番折腾,她自是始料不及,手握拐杖,脸带悲愤,身子颤抖,低声默念道:“南无阿弥佗佛,南无阿弥陀佛……保佑姊姊平安无事,保佑我俩儿共度患难。”
李笑晴闻言眼角湿润,说道:“妹子,你每次毒发之时,是否听见声音呼唤?”
卿落月点头道:“是一个男人,他叫我喝你的血。”
李笑晴道:“你有没听过灵符?”
卿落月摇头,李笑晴解释道:“据说在西域一带,有僧人死后,将自身化为一道灵符,以保住四方安定,这灵符本来是对世间百姓良益无限,那时人人都来寺庙求福烧香,为的自然是灵符保住他家。灵符在几十年前,便很是珍贵的,这种灵符只有修行上乘的高僧,方能化作灵符,或是化作舍利、天珠。可到了近些年,我发现这灵符能够潜入人体内。你在毒发之时听见一男子的声音,那或许便是得道高僧在与你说话,你想想是否这样?”
卿落月呆愣脑袋,发呆片刻后,这才道:“或许是这样,可是灵符怎么会跑进我身体里?”
李笑晴正色道:“你想想,你是屠悲凉送进青明教的,那时你才刚刚出世,或许你只是他的一个实验品。妹子,你别多想,这灵符有善有恶,你天性善良,定会度过此难的。”
卿落月低头不语,随即猛地摇头,擦拭眼泪,道:“爹爹不会将那灵符注入我身体内的。”
李笑晴道:“好了,你也别多想了。这灵符残存你体内,也好也坏。只是不知……”
“不知甚么?”卿落月睁大眼睛,李笑晴道:“不知这灵符何时出你身体。灵符不能一生一世守在你的体内,这种符咒能够让你时刻难受,这也是你内力不长的一个原因。怕是屠悲凉没安好心,想要拿你来试药,姊姊隐约觉得,要是发生一场灾难。”
卿落月道:“你说的是甚么灾难?瘟疫不成?”
“正是瘟疫。这灵符可能在你十七年前就已经注射进你母亲体内,但不知怎么,灵符又入了你体内,这样做的目的,便是想拿着这灵符试药,以制造出一场瘟疫。”
“灵符能够制造出瘟疫?姊姊,你可莫要骗我。”
“我骗你干么?也并非只是瘟疫,可能是想控制你,将你为他人所效力。”李笑晴说着几句话时,不禁声音哽咽,流露出真实情意,看着卿落月,又是叹气。
卿落月心中揣测,惊异之下,难免感到自己命不保夕,可脑子只这念头一转,便即大笑苍天,说道:“嘿嘿!管他能活到甚么时候,到时候再说啦!”
“其实也有一种办法。你只需将灵符传入姊姊体内即可。”李笑晴说罢,暗想,“屠悲凉,你这人歹毒莫测,于多年前将高僧灵符浸入落月体内,那时我还年幼,浑然不知。岂能料到你这般修为之人,这灵符并无恶符一说,有的却尽是好处。将灵符注入卿落月体内,你在害怕甚么,难道怕杀手一刀宰了她么,她究竟是谁,为甚么引得如此多的人追杀于她?”
她毒念转起,心道,“恐怕是天师提前预言,这绝仙索早晚要到卿落月手中。这才在她体内注入灵符,为求卿落月一方平安?可是这怎么说都不大可能,为了区区一女子,便要耗上如此多的时间精力,只为寻找的绝仙索。不知那破锁链有何好的,费这许多差事来找它?”
李笑晴心思一毕,但听卿落月摇头叹息道:“万万不可,我自己承受为好。”
二人沉默多时,终于来到陆地,将竹排锁在岸边,一齐找到一家客店。终究是卿落月打破尴尬沉闷的气氛,她摇头晃脑,手指那家牌楼,道:“姊姊,你想吃些甚么?”
李笑晴笑而不语,二人进了客店,叫来店二,上了些酒肉,李笑晴胡吃海喝起来,一边饮酒,一边笑着对一旁店二道:“汤壶烈酒,我妹子长这么大还没喝酒烈酒呢!”
卿落月噘嘴道:“我不愿喝,师父说烈酒难闻,会扰人穴位,还是一碗素面了罢。”
“素面,素面,你只知道素面。前方两座大山,过了后便是汴梁城。你这几日竟吃些补药,虽然管用,但也不能就此以往,姊姊是忠性之人,无酒不欢无肉不贪,二的,速来!”
店二道:“您二位稍候,小的这便取来。”
卿落月环视客店内散客有余,有的客商,有的官吏,有的道人,有的寻常百姓,满满有个四十来人,瞧着铺子倒也大气,三层小楼,外有赌坊,染坊,酒坊,一一具备。
客店牌楼立着三字“七里香”,自是取着酒香浓郁可飘出七里不散之意。客店身畔江河,左临青葱绿林,前是一条宽阔大路,后有店二掌柜居住之地。
卿落月左看右瞧,那店二心中好笑,“这姑娘倒是真像她姊妹说的,好像个傻瓜。一瞧就是山里来的丫头,没见过世面。不过这小模样倒生得贼俊,看来也是有来头的女子。”
李笑晴端正身姿,目光扫视,周围众人尽皆盯着她二人相看,她脑中一热,便即拱手问道:“不知各位在看些甚么,若要是心中有事,对我二人不快,咱儿大可说出来!”
这时见到一官吏模样的人,脸色诡异,指着她二人,猛然面色一惊,说道:“我怎生瞧你们眼熟,原来你们二人是洛阳满城贴着告示通缉捉拿的李笑晴、卿落月!”
李笑晴偷偷摸刀,手放在卿落月肩膀,暗示她小心,而后对那官吏,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